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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就看著北疆一路南下,打到京城裡來嗎?!”

  大殿內,迴蕩著陳睿的咆哮。

  百官紛紛跪地:“聖上息怒!”

  “你們——”陳睿指著朝中諸公,“你們,是不是都不同意?!”

  “聖上息怒!”

  百官匐在地上。

  “大司農?!”陳睿指著柴三郎。

  柴三郎只是沉默。

  “太尉?!”

  楚昂跪地不語。

  “周陽侯?!”

  霍南華縮了縮身體,縱然懼怕,但亦沒有抬頭。

  “好,哈哈,很好!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

  垂在眼前的旒珠劇烈搖擺,陳睿猛地甩袖,竟離朝而去。

  “他們,他們是要氣死朕啊!”後殿裡,陳睿將書桌上的筆硯悉數掃在地上,“難道是朕想打輸的嗎?!朕給足了薊海糧食,要糧有糧,要兵有兵,他們還要朕如何待之!!”

  “朕早就下旨要剿殺淫-祀匪徒,哈,將士們無能,反倒是怪到朕的頭上了?!!”

  無數名貴的器物,此刻卻成了皇上發泄憤怒的工具,御書房內,一陣瓷器摔地的聲音,四周宮女內侍們各個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替死鬼。

  後宮中,霍太后已得知前朝之事。默默閉了閉眼,揉著額頭。

  ——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自先帝大挫北疆後,朝廷一直都是勝勢啊,二十萬大軍,怎麼就敗的這麼慘了?!

  下意識間,太后輕聲嘆道:“老六啊……你有何看法?”

  殿內為之一靜,太后緩緩睜開眼,不由自嘲一笑。霍家老六早已解甲歸田了,當年的衛將軍如今已是喜怒無常的博陵侯。

  局勢還未平息,早朝里皇上征糧的提議不知被誰泄露出去了。仿佛一滴水滴入油鍋,民怨四起!

  永安王便是在這種局面下押著那二十萬石糧食與五萬石鹽入京了。

  242、二四二章 博弈

  一方是要徵稅的年輕皇上, 一方是主動帶了糧食的皇室宗令,一時間京城裡多了不少議論。鑑於永安王也姓陳,而且還是當今的親二伯, 身上還擔著宗令的官職,不少人私下拐著彎說, 還是長輩做事妥當, 年紀大些,也懂小民的生計。這話可沒有指名道姓, 然而明眼人卻都知道說的是誰。

  朝中大臣們自然也聽到了流民, 這次卻十分默契的集體閉嘴不提。如周陽侯這般的是害怕再次觸怒天子,如楚昂這般是事不關己,不願多惹是非,而如柴彥安這般卻另有一番深意。

  “最近這些時日,皇上是做的有些過了。”

  丞相府里,柴彥安仿佛一夜間蒼老了。他原本年紀大,但久居高位, 極善養氣,平日裡吃穿用度都是極好,自然顯不出年紀。可自從陳睿在大朝會上再次提議征糧後,柴彥安已沒了往日了精氣神。

  柴三郎沒好氣道:“我早就對皇上說了,小民艱辛, 之前的那一次征糧已是迫不得已,若在搜刮一次,恐會引起民怨。”

  現在百姓里已經有人淫-祀了, 若再征糧,明擺著是要官逼民反,原本不是反賊的百姓,也要被硬生生逼到淨義那邊,這不是變相壯大淨義的實力嗎!

  “娘娘近來可好?”柴彥安問道。

  提及此事,柴三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前些日子她母親倒遞了牌子入宮,太后那邊這幾年不怎管事了,一應宮務都交給了娘娘。只是……還沒有消息。”

  “莫不是宮務繁重累著了?”柴彥安勸道,“你讓你屋裡的多勸勸娘娘,宮務可以先放一放,提幾個小妃子替她管上一管也無妨,要緊是先誕下麟兒。”

  柴三郎只好應下,卻是有苦說不出。妻子回來說,除了初一十五這樣的大日子外,皇上很少去娘娘宮裡,反而常去一名高美人那裡。這高美人的父親乃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官兒,看樣子是被皇上當做了“自己人”。柴三郎氣的撂倒,皇上利用他們柴家來安撫朝中世家的勢力,如今是用完就扔啊,奈何柴家宮裡還有皇后,朝中還立著一位丞相一位大司農,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對柴氏一族的優待,這般的恩寵,真是叫人羨慕呢。

  自古以來,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如今柴家若不對陳睿肝腦塗地,這名聲還要不要了?!然而其中甘苦,只有柴氏自己知道。柴三郎不願拿此事來讓父親憂心,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臣子們因各種原因極有默契的沒有將民間流言告訴陳睿,最後竟是長公主陳寶寶進宮向太后請安閒聊時才帶出來的。

  見到太后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陳寶寶心中一沉,這事兒難道最後是她捅穿的?她雖是陳睿的親姐,但心裡對自己的皇帝弟弟還是懼怕的。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可不是嚇唬小孩兒的。

  “母后,您……您勸著些皇上。”陳寶寶小心翼翼道,“前陣子不是才從五郡征了四十萬石糧呢,如今王伯又送來了二十萬,這前前後後六十萬石的糧食也夠大軍所需了吧。而且小舅舅那邊,兒臣可是知道的,那易陽郡郡守實在滑頭,明明郡下轄二十個縣,非要舅舅一家擔下了六萬石。他還特地去找的大表弟,呵,這明擺著就怕小舅舅不同意,硬逼著人家兒子去要糧啊。若皇上再度征糧,小舅舅也拿不出來了啊 ,到時候又要被訓斥……”陳寶寶邊說邊嘆,“五舅舅也是的,當日大朝會上就該據理力爭啊,他倒是縮起來,不言不語。”

  “你五舅舅那個膽子,當時能夠不言不語已經不錯了!至少他沒有急吼吼的上摺子同意睿兒征糧,他心裡是明白的,只是膽子一向小。”太后拍了拍女兒的手,溫和道,“睿兒也是因北地戰敗氣昏了才那樣說,他還是有分寸的。你仔細與母后說說,外面都是怎麼說永安王的?”

  陳寶寶立刻道:“到沒有明說,不過那話里話外的意思還不夸王伯不愧是歷經三朝,辦事幹練之類。早早備好了存糧,為國解難,如今王伯的名聲,可是好得很呢。”

  霍太后不由眯起了眼。她可不是普通的深宮婦人,先帝後宮那麼多美人,最後只有她笑到了最後,見識手段都是不差的。聽得陳寶寶這般說,便曉得陳睿和他的臣子之間起了嫌隙,不然朝中諸君們不可能對這樣的流言一聲不吭。

  這幾年,陳睿直接出手打壓藩王,權貴;明面上拉攏世家,可對納入後宮的世家女全部都冷落著,寵幸的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官吏中的女子。他想把一切權利都抓在手裡,讓自己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可惜……步子邁得太大了。

  太后不介意皇權集中,這對皇室而言是好事。可哪怕是皇帝,你若想從別人手裡搶東西,也需要徐徐圖之。

  “哎……”霍太后站起身,“看來,只有哀家來做這個惡人了。”

  百官已站在了陳睿的對立面,而陳睿這幾年提拔上來的官吏們還在基層打轉,無法動搖整個文官體系。永安王趁著皇帝威嚴掃地的冒頭,明顯有所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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