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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呢?”聶冬眨眨眼,“老子來池安就是為了鹽啊!海盜將海運攔截,咱們就得繞一圈遠路,如果海運暢通,就不用看漕運那幫人的眼色了。如今又加了商稅,漕運那群人還指不定要抽多少!你老子這張臉,在博陵好使,出了博陵再有五十里也好使,可等到出了咱們易陽郡外,還會有幾個真正去買博陵侯的帳呢。”

  “可是父親,您現在卻是在調查池安三年前的事情,若只是運鹽的話,走漕運對我們也有好處。”霍文鍾一臉的想不通,“畢竟漕運這些人咱們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若是冒然走海運,會出現什麼事誰也料不到。”

  漕運是一條成熟的體系,海運卻充滿了未知,作為安全係數而言,選擇漕運是正確之舉,而且博陵侯府與池安的鹽生意,總量來看並不算多,走漕運也費不了多少銀子。

  聶冬微微別過頭——有一個財政大臣般精明的兒子真是不好騙啊。一旦提到錢,就仿佛立刻到了霍文鐘的主戰場一般。

  “父親,您其實是想幫一下大舅舅對嗎?”霍文鍾又問道。

  聶冬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誰料霍文鍾卻很平靜道:“因為我們霍家的人太少了,若要和世家對抗,硬碰硬根本沒有任何勝算。”所以哪怕是一個搖擺不定的褚慶濤,只要有一絲可能,都要進行拉攏。

  聶冬道:“在京城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哪怕葛軒說了那樣犯忌諱的話,也不過是革職。而柴彥安更是個滑不留手的老狐狸,這還只是京城罷了。世家太團結了也不好,抱團孤立一個人,是世家最喜歡做,也是最有效的一個方法。可是你的舅舅不應該是那個被孤立的人。然而褚家既然自己主動將自己分成了兩個部分,那我們就使使勁,讓它分的更多一些,他們今天能孤立褚慶濤,明天就能孤立別人,後天就能孤立另一個人,天長日久,一盤散沙的世家,還有何懼之有?”

  “我們現在啊……”聶冬曲指敲了敲案幾,“就是要廣交朋友。”古今中外挖牆腳這活兒乾的爐火純青的還屬太-祖,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建立統一戰線,只要你對我有意,咱們現在就可以是一夥的。

  霍文鍾聽著若有所思。

  從他父親這一路對王慶元的態度來看,他早就發現了他父親對這種下九流的人並沒什麼成見。只要能為己所用,放下架子又如何呢。

  “弱者是沒有挑剔的權利。”聶冬感受到了霍文鐘的猶豫,“你比本侯更了解博陵縣,我們雖然是糧倉,可這在兵家看來又何嘗不是一塊肥肉呢。你是想要別人來啃一口,還是自己去護住?”

  霍文鐘被嚇了一跳,立刻道:“是兒子想左了。”

  “你沒有想左。”聶冬嘆道,“百姓多愚鈍,很容易就受到矇騙,與他們打交道有時候反而會誤事。士人多睿智之人,與之相處常有所得。”

  霍文鍾連連點頭。

  聶冬笑道:“那你有沒有想過讓更多的百姓變成士人?這樣一來,天下豈不都是睿智之人了嗎?”

  “這?!”霍文鍾一驚。作為一個土著牢不可破的階層觀念早就深深刻在他的腦海里,若不是眼前說話的是他親爹,他一定以為對方瘋了。

  “當然也不可能全部都會變成士人。”聶冬見自己方才太激進的言論將霍文鍾嚇著了,緩和道,“寒門裡也有讀書的種子,若是因家貧而無法去讀書,豈不是太可惜了。”

  霍文鐘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若有村中里長等人的保舉,此人的確有些才學,可讓縣衙給予他一些米糧,供他讀書。”

  這就是助學金雛形了?!

  這貨真的是涉及在銀錢一事上很有天賦啊。聶冬心中感嘆,不過一會兒功夫,霍文鍾已經在思考適合博陵的助學金的模式。

  “此事回博陵侯你可以慢慢思量。”

  “是。”

  霍文鍾應下。對於農家的寒門貴子他還是很願意提拔的,可若是商人,小販,街邊剃頭匠這種人也都充斥在朝堂中,只要想想都覺得窒息。

  聶冬卻開始想到另一個方面。博陵的助學金模式或許可以成為吸引寒門學子的利器,雖然在這個時代,人才主要還是聚集在貴族階層,畢竟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然而他現在要做的並不是收割,而是播種,這些種子,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萌芽,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萌芽消失了,但也許過了幾十年,他們將長成參天大樹。

  王慶元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只覺得腿都快麻了,這才聽到屋內宣他進去。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敢邁開腿。

  “小民王慶元,拜見老侯爺。”

  將木盒放在一旁,王慶元行了一個大拜禮。

  “起來吧。”聶冬道,“那盒子裡裝的什麼?”

  秦蒼上前了一步,王慶元趕緊道:“是小民這幾日收集到的關於海盜的一些事,還請侯爺過目。”

  秦蒼檢查了一遍,見盒內沒有任何利器,這才將木盒遞給聶冬。聶冬翻看了一下:“你簡單說一下。”

  王慶元道:“聚集在池安郡的海盜一共有五股力量,之間常有來往。但因金文龍占據了平浪港,所以眾海寇隱隱以他為首,但心裡並不服氣。其中一叫馬大鬍子的因這幾年搶了不少地盤,所以更是不服。此人原名馬大維,在成為海盜前乃是一個鄉野郎中,三年前未禁海前,靠著販藥過活,據說有些泰西人很喜歡池安附近的藥草。”

  “恩,這個我知道。”聶冬道,“貢使鐵牌你可給他了?”

  “給了。”

  “金文龍該急了。”聶冬笑道,“雖然你和他們都在做生意,可是很明顯,現在開始傾向於馬大鬍子。”一旦引入了競爭機制,有些事就是這麼容易解決。

  “金文龍提出要用更多的海貨交換米糧之物。”王慶元道,“還說若馬大鬍子能成為貢使,以他的實力也有這種資格。”

  “那就讓他和馬大鬍子爭吧。”聶冬道,“這塊貢使的牌子原本就是你的,現在不過是借給他們用用罷了,誰的拳頭大,誰運貨最安全,就交給誰來代運。”

  王慶元連連稱是。

  京城,小皇帝陳睿收到了一封秘折。

  “博陵侯又在池安胡鬧了。”陳睿翻看了幾眼,不耐煩的扔到了一邊。

  宦官楊若愚弓著腰,笑道:“人都說老小孩老小孩的,這老侯爺也是如此。”

  “你不懂,他那是攪得池安官場不得安寧呢。”陳睿嘆口氣,“非要讓人依著他的意願來。”說句不好聽的,池安那群人有時候京師也是指揮不動的。

  陳朝還很年輕,而池安褚家卻是盤橫了數百年了。

  楊若愚何等的精明,陳睿雖然在抱怨,可語氣里卻沒聽出任何不滿來。——難道皇上對博陵侯的做法,是贊同的?!

  楊若愚微微垂著頭,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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