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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的親戚買的鹽只有兩成是一百文,餘下八成都是一百二十以上了。”聶冬拿起一張寫滿了數字的紙,上面是做的環比與同比的分析。經比對,以今年為基準,鹽價同比增長了百分十,環比增長了百分之十五。

  “這就有意思了。”

  聶冬笑了笑。

  去年和今年都是屬于禁海的年份,池安整體產鹽總量應該不變,一年內的人口也不可能暴漲,但鹽價卻在漲,顯示鹽不夠用。

  這意味著什麼?

  在經濟模式十分簡單的古代,主要原因就是流入市場的鹽量在降低。

  鹽從鹽場到進入市場,在這個過程內,有人將鹽偷走了!而能夠在兩個環節中做手腳的人……

  聶冬在嫌疑對象里不斷畫圈,最終重合最多的便是幾個鹽場的官吏與大宗的鹽商們,與他最初的猜測不謀而合。被圈入禁海區域內的鹽場不是戰略需要,而是有人想要吞這塊肥肉。而褚慶濤因為褚成沛的事,為了保住褚成沛只能以讓出鹽場為妥協。

  聶冬寫了字條,交給秦蒼,吩咐道:“讓任柏雲留心一下這幾個人。我要知道他們是怎麼運作的,那些鹽都流向了哪些地方。”

  霍文鍾看見他爹的字條上,扭扭曲曲的寫著幾個人名:褚峰,褚燕敏,還有幾個鹽商的名字。

  “褚燕敏……”霍文鍾對此人毫無印象,“這個人是……”

  聶冬道:“褚峰的交友里,大多是武將,文人很少。而這個褚燕敏是個孝廉,又是與他同族。調查一個人,不是要調查他的全部,而是要去看他特殊的地方,唯一特別,才通常會是問題的所在。”

  霍文鍾心中驚嘆。他爹這種查人的方法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經驗老道的捕快也有這種思路,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其實還有一句話聶冬沒說……

  “經過魏文杰那事兒,老子就對書生過敏!這種人必須重點調查!”

  但為了自己那高深莫測的形象,這種理由還是不說了。

  一個朝著大海方向的小墳頭前,一摞紙錢剛剛燒盡。

  任柏雲站在樹蔭下,抱著手臂。在他前面不遠處,魏小海和富貴安葬了二牛。富貴將腰間的小布袋解了下來,那把白色的觀音土撒在了墳頭上。

  “觀音菩薩會保佑你。”富貴小聲道,“肯定會讓你投個好胎,以後天天都能吃飽飯。”

  任柏雲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

  ——真藍啊,和池安的海水一樣。

  風一吹,那海浪的聲音似乎依舊在耳邊迴響。

  第一三三章 選擇

  “任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啊?”魏小江背著一個小背囊,裡面裝的其實只是一雙他剛編的草鞋和幾個饅頭。富貴與他一樣。

  任柏雲道:“去池寧。”

  魏小江和富貴對視了一眼,二人從小都是住在海邊的小漁村內,只曉得出了小漁村,走上兩個時辰就能到池安郡,但對於池寧毫無印象。

  見這二人一臉迷茫,任柏雲耐心解釋道:“池安郡下的一個縣,那邊還沒有完全禁海,你們去那裡可以捕魚,也好過在池安餓死。”

  魏小江和富貴大喜。

  這是給他們找了活計啊,不必擔心貴人老爺們走後下一頓的著落了。

  自古以來離權利中心越近,被監視的也就越嚴,越是下面的小地方,官吏的自由度越高。拿聶冬的話來說,池安省下的池寧市,差不多是一個地級市單位,屬於四至五線,正是典型的天高皇帝遠,有時京城出的聖旨,到了池安效力就開始減弱,到了池寧這裡,效力基本為零。父母官掌生殺大權,當地風氣如何,全靠其縣令人品。

  魏小海和富貴已經開心的計劃自己去池寧後的生活了。只要能住在海邊,就不怕被餓死。他們可以打魚,還能撈那些好看的海螺和貝殼拿到城裡換錢。

  不過任柏雲又道:“但池寧那裡有海盜出沒。”

  魏小海和富貴的討論戛然而止。魏小海愣愣問道:“海盜會來搶村子的是嗎?”

  “恩。”任柏雲道,“但縣令已經貼出了告示,招募村中壯丁日夜巡邏,縣衙會發給他們銀子。池寧那裡你們可以打魚養活自己,但也有可能被海盜殺了。”

  富貴道:“我們留在池安也遲早會餓死,地里根本種不出東西,海邊也不讓靠近。城裡貼了告示,漁村裡的人都不許進城乞討,被發現了運氣好被打一頓趕出城外,要是運氣差點,說不定就死在牢房裡了。”

  魏小海連連點頭,又補充道:“我們村裡有人私通海盜,城裡的掌柜們都不會雇我們這些人去做事。留在池安就是個死,去池寧說不定能有活路呢。大不了,我與富貴一起去池寧的海邊巡邏,好歹縣令大老爺還給銀子呢。”

  “你們兩個這小身板,恐怕那縣令還看不上。”任柏雲曾遠遠見過一次池寧縣令龐羽德,當時他正誠惶誠恐的要給老侯爺請安。只是不知,侯爺不在這裡之後,這縣令還會不會誠惶誠恐。

  魏小海是個機靈的又大膽的,從他敢偷摸進禁海區便可看出這一點。此刻問道:“任大人,您把我們帶到池寧,真的就是讓我們去哪裡打魚嗎?”

  任柏雲微微抬起頭,看著天邊的幾朵閒雲。那天夜裡,老侯爺對他說的那些話還充斥在耳邊。

  “你現在肯定在想,本侯讓你帶他們去池寧縣,讓那他們融入當地漁民,跟著一起防衛海盜,這簡直就是在送死。可本侯覺得,人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可以自己去選擇。可在池安,有些人斷了其他人的選擇。沒有田,不能耕種;也不讓他們經商,因為他們身上背著通敵的污點;想要賣身到大戶人家當家奴,也沒有哪一府的家主敢收留這群住在漁民。他們沒有選擇,只有等死。等出來池安後,你可以對他們說,是去池寧或者回池安或者去其他地方都隨他們。但你因為是我博陵侯府的侍衛,所以你只能去池寧縣。”

  魏小海二人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任柏雲的回話,卻看見任柏雲的臉色越來越沉重,二人心中很是害怕。

  “我是去池寧,但你們是不是要留在那裡,我就不知道了。”任柏雲道,“給你們的路引,是可以出整個池寧郡的,如果你們不願意和我一道去池寧,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誰料魏小海大驚,拉著富貴一起跪下:“大人,小人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小人不識得字,您別跟小人一般計較。大人您讓小人去池寧做什麼,小人就做什麼。”

  富貴嚇哭了,剛才還覺得日子有奔頭了呢,又要趕他們走了嗎。

  “我把你們從池安帶出來,是因為不希望看到你們兩個被餓死。池安的禁海太嚴苛了,但其他地方卻鬆散些。不僅是池寧,還有別的地方,你們都可以去。”

  “小人只想跟著大人去池寧。”魏小海說著碰碰磕頭。

  “小……小人也是!!”富貴也大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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