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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鬧!”永安王道,“在家裡耍耍小性子也就罷了,來到京城還不收斂些。不過……你又想認識誰?那些個堂姐妹還有你認識的?”

  “自家親戚自然都認識啊。”陳雙薇嘆道,“原本相邀了博陵侯家的五娘呢,可惜人家不去了,今兒來傳話說是染上了風寒。昨天在公主府時瞧著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霍家的?”永安王微微挑眉。

  許牧站起身:“王上與翁主一定有家事要聊,學生先告退了。”

  陳雙薇笑了笑,明若璀璨:“小女子打擾了先生與父王的雅興,還望先生莫要計較。”

  “學生不敢、不敢。”

  許牧低著頭,弓著身一路退到了門旁後才微微直起腰離去。略略回過頭,室內明亮之處,陳雙薇面似桃花,燦如朝霞,哪怕已見過這位翁主數次了,可還是會在她的風採下略略失神。

  “那個霍五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永安王收起了之前的笑,沉聲問道。

  陳雙薇也是一臉的失望:“是女兒太心急了,沒想到博陵侯竟然這麼快就出了手。可咱們一直得到的消息,這博陵侯從不會去管後院的子女啊。除了長子霍文鐘不得不拉一把外,嫡女隨便在博陵當地找了個人嫁了,府里的其他幾個兒子都還沒出仕,哪怕是次子,到現在也不過是跟著一小官學著理些文書,連個品級都沒有。”

  “是不是你露出了什麼馬腳?”

  “應該不是。”陳雙薇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昨天的言行,“我是與陳寶一起去的,那可是博陵侯的親外甥女啊,而且小宴也是在陳寶的府上設的,陳寶這位長公主與博陵侯關係不錯,他們也是正經兒親戚,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作為親表姐的陳寶想要拉表妹一把,也沒什麼說不過去啊。”

  “你先不要急,左右你什麼都沒做。”永安王道,“或許那霍五娘是真病了。霍南鵬這武夫本王知道,打仗是個好手,可其他方面,簡直連三歲稚童都不如。這次若不是葛家主動找事,他那府里的世子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會封上。他家的那霍五娘也不過是個草包,聽說是姨娘帶大的,博陵縣也沒什麼世家大族,唯一個沈家,還是個旁支,能指望這孩子有什麼見識呢,哪怕是以後入了宮,也遲早會讓聖上厭惡。”

  “那……”陳雙薇遲疑道,“明日小宴上,女兒還要依照計劃嗎?”

  “就當做是姐妹小聚吧,不必太刻意了。”說著,永安王似乎在想什麼,突然問道,“薇兒,你知道聖上為什麼不喜博陵侯嗎?”

  “荒唐!”陳雙薇道,“酗酒鬧事又不敬宗室,加之其外戚身份,便惹得聖上不悅了。”

  “不。”永安王道,“是因為他……太忠心了!”

  “忠心還不好嗎?”陳雙薇驚嘆。

  “當然不好。”永安王輕輕撥動著棋盤上的棋子,“因為聖上喜歡的是他所需要的忠心,而不是博陵侯獻出的忠心。就像這棋子一樣,本王需要的是自己能掌控的棋子,而不是一個會亂動有自己想法的棋子,這才是他被厭棄的原因。太忠心了,反而會讓人覺得虛假,會讓人去想你的忠心是不是假裝出來的。”

  “可這樣……哪怕是聖人,怕也是太剛愎自用了吧。”

  “天子,怎麼會剛愎自用,承天受命,本就與凡人不同!”永安王站起身,目光深遠,“這天下要有忠臣,也要有奸臣,天子讓你成為什麼,你就要成為什麼!如今天子當本王成為一閒王,本王就安心待在永安修書,這就是本王的忠心,也是天子要的忠心。”

  陳雙薇垂眸沉思,過了半響,低聲道:“女兒……明白了。”

  都知道皇上有志於削藩,而削藩的手段其實比最後的結果更重要。皇上想要博陵侯主動的,體面的提出將列侯之權交給京城,而不是故意做出荒唐的姿態讓皇帝親自去收回列侯之權,畢竟這樣做會背上一個不恤老臣的名聲。天子,受命於天之人,怎麼能有這樣的不好的名聲呢。

  永安王道:“既然聖上已經如此厭惡博陵侯,咱們作為聖上忠心的臣子,自然要替君分憂了。”

  霍五娘在府里昏睡了一日,等在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主子,您終於醒了!”守在床榻之旁的瑪瑙喜出望外,伸手扶著霍五娘靠起,“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霍五娘張了張嘴,發現喉嚨都沙啞了:“給我……倒杯水。”

  “是。”

  瑪瑙連忙端來了溫水,霍五娘拿在手上卻呆了半響。

  瑪瑙小心翼翼的看著她:“主子?”

  “我沒事。”

  小口小口飲完這一杯後,霍五娘也躺不住了。

  瑪瑙急了:“主子,好歹等太醫來看看吧。”

  “好吧。”霍五娘一嘆,目光卻又朝著屏風望去,她想看的是屏風外書架上的那本書。前朝的史書還在編纂中,她的父親特地將剛編好的後宮妃嬪的小節拿給她看,上面還有一些被畫出來的句子。哪怕是聽話本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被特地勾畫了出來——時間,年歲,那些宮妃們的子女,以及子女們去世的時間……

  世界觀遭受到巨大衝擊的霍五娘第一次發現,原來朝廷一品二品大員的女兒也都不過是命如草芥,在後宮中能得到善終的女人,屈指可數。而從原配皇后一直平安成為太后的人,更是……只有一位啊。有兒子的宮妃們也許還能隨其子去往封地,若是連個女兒都沒有宮妃,在皇上駕崩後是要殉葬的!

  霍五娘打了個寒顫。

  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比別人弱的地方,也許就是生母的身份差了點。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主子,”瑪瑙又倒了一杯水來,臉上卻是有些憤怒與不甘,“在您昏睡的時候,侯爺將您的小宴推掉了的。那個女人剛從院子走出來,就出了這個消息!”

  “是麼……”霍五娘有些發愣,“我身子不適,不去也好。”

  她現在急需一個人靜一靜。

  聶冬聽聞太醫給霍五娘看了後,說是並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他沒想到那本關於宮妃的小記竟然給霍五娘帶來了這麼大的觸動。

  以史為鑑說的容易,但那些結論都藏在數不清的史料故事中,聶冬默默感謝歷史課本和試卷,把精華的部分都直接一二三四的總結出來了。

  聶冬也吩咐了人不要去打擾霍五娘,反正太醫也請了,正好就對外掛一個病弱的招牌。可他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到這個年代大家流行組團探病!

  公主府的小宴霍五娘沒去,結果小宴一結束的第二天,長公主陳寶竟然親自登門了。

  霍明明正接過吳嬤嬤遞來的筷子準備吃早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咔嚓一聲,筷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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