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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來記性了。”赤練笑道。“可惜,現在我不叫這個名了。”

  姚賈馬上改口:“我的……大小姐,當年弄垮韓氏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害死你的父親和哥哥,一切都是……都是嬴政他指使我的!是他給我錢讓我這麼幹的。您看能不能……嗯,能不能向衛莊先生通融一下,我知道衛莊先生對您很重要,但您沒必要為了衛莊……”

  “我殺你為什麼一定是為了衛莊?”赤練冷聲說道。“在你看來,我死裡逃生多年後站在你面前,就是為了一個男人?我就那麼像一個……只為男人而活的女人?”

  “不是……我絕對沒那個意思……”姚賈急急開口。

  “我所有的努力,從來不是為了任何人。”赤練冷臉走上前。“我從過去堅持到現在,改變了這麼多,受了這麼多苦,但我從來沒有忘記,讓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人。”

  赤練俯視著姚賈逐漸崩潰的臉,忽然笑道:

  “我要感謝你,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手中的槍口瞄準了姚賈的眉心。

  “以及,永別了,連同過去的我。”

  “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

  日暮的夕陽斑駁地灑在白窗簾上,照出白布上鏤空的五瓣花花紋。病床邊的花瓶插著幾支葵百合,端木蓉把病床上的報紙收起,拿起手推車上盤中的鑷子和酒精棉花,小心地掀開病人裹著的紗布一角。

  “如果李斯能聽進荀況教授的這句話,也就不會被他的同僚暗殺了。”

  顏路半垂著眼睫,安靜地被暖黃的夕陽包裹,仿佛再大的外界波動都不能使他動容。這個狀態持續了很多天,準確來說,從他剛甦醒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端木蓉把鑷子放回盤中,抬頭看了一眼顏路的樣子,微微皺了一下眉。

  這讓她回想起張良抱著顏路到這裡的時候。

  那時她剛被流沙解救脫困,卻用的是最下三濫的裝死辦法。當她一邊將這個僅存的小醫院騰出位子以備來日,一邊用三倍速的手速將“你小跟班的槍口再往下移一點就打中老娘的bra了”的簡訊內容發給赤練時,小診所的鐵門忽然被敲響。

  電視新聞塞滿了張良等叛國賊的通緝令,此時墨氏首領的死訊已經傳遍整個地下世界,反抗的諸多小黑幫心裡打著不同的算盤,在大廈傾倒時最終又變成一盤散沙,秦氏趁機剷除了大半。其中叛徒告密、本家還擊的做法多得不可勝數,這唯一躲藏的據點也可能迅速被秦氏發現。

  端木蓉馬上起了警惕,拿起放在一邊的短匕,走上前迅速地拉開門。

  而她看到的,是曾經不可一世、萬事了如指掌的天才,現在抱著一個人狼狽地站在她門前。

  顏路靠在張良的胸口,脖頸上的血零散地落在水泥地上,張良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經變黑。

  “秦氏那邊的人?為什麼市長秘書會成這樣?”她滿臉疑惑。“張先生,你怎麼……”

  “救救他……”張良顫抖地開口。“求求你,救救他。”

  端木蓉的雙眼微轉,將這些思緒暫時放下。

  “今天張良先生送新的花了,張先生可真關心顏先生。”端木蓉彎起嘴角。“噢,話說昨日送來白月季,估計張先生在忙也沒多注意,後來在顏先生醒之前換掉了。張良先生這個法學院博士,也會忌諱白色不吉利,真是想不到啊。”

  顏路擺正花枝的手一僵,端木蓉又說道:“不過這狐尾百合也不錯。”

  “月季是我母親喜歡的花。”顏路縮回了手,淡淡說道。“張先生多心了。”

  “是呢。”端木蓉回道。“張先生是怕顏先生看膩了吧。”

  她從手推車上拿出一支藥膏,放在床頭柜上:“這支藥膏記得要一次不落地用,這樣傷口就能很快地恢復。如果傷口痛的話,阿司匹林也可以吃,不要勉強自己。”

  顏路側過頭,葵百合橘色的花粉落在報紙上,染上了一條條印子。

  “多謝。”顏路勉強微笑道。“可是再好的藥膏,也會留下疤痕吧。”

  端木蓉從中聽出不同的意味,急忙笑笑道:“這當然,畢竟傷口蠻深的。”

  第28章 二十八

  端木蓉合上門,前一秒和藹的笑容在轉身的瞬間消失殆盡。

  她看向站在對面的人,“你怎麼有空到這來。”

  赤練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櫻花粉的細高跟離地面半寸,她側頭望見端木蓉,隨後緩步走上前。

  “怎麼?端木妹妹不歡迎我?我可是一槍崩了市議員的大英雄、懸賞三百萬的一級罪犯,懸賞金夠買三車眼影盒。”赤練從亮皮口金包中拿出細煙,熟練地劃火柴點燃。“我上司拿我沒辦法,讓我跑完最後一次活,就讓我該上哪就上哪。”

  端木蓉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的人,“姐姐這樣有膽識的人,就算哪天崩了總統我也不會意外。”

  “哎呀……還是端木妹妹了解我。”

  端木蓉看著赤練,忍受著對方前調梔子花的香水與診所消□□水混在一起的噁心味道,最終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女士香菸上:

  “醫院不能抽菸。”

  赤練哦了一聲,順手把手中的女士細香菸摁滅在牆壁上,雪白的牆壁上隨即留下了一個難看的灰色煙印。

  端木蓉冷漠地看了一眼。

  “真是少見啊……”端木蓉抿嘴笑道。“姐姐過三十還有一顆少女心,穿衣品味還是這麼年輕。”

  “我是不如妹妹。”赤練的目光往下移。“套白大褂還踏高跟,也不怕滑倒撞手術刀上。”

  “我是粗高跟,和你不一樣。”

  “這又有什麼區別?”

  “彼此彼此了。”端木蓉往旁邊看看。“你那個經常幫你提購物袋的男閨蜜呢?”

  “他前幾天說為了感受自由,向我上司請了一個無限期假就出去了,現在跑得人都沒影。”赤練嘆息道。“這男人啊,怎麼個個都像長了雙翅膀。”

  “行了。”端木蓉開口。“你到這有什麼事?哦,我有個友情建議,最好不要打裡面那個病人的主意,不然他男友估計要提刀見你了。”

  “小良子的心性我是最熟悉了。”赤練道。“不過我不是為了他,是為了……”

  赤練伸出手,隔著白大褂戳了戳端木蓉的左胸口:

  “為了一個姐姐曾經救過、心裡又有過的人……”

  “不好意思。”端木蓉嚴肅地打斷她。“我對基佬不感興趣,而且是一個感情極其大條的基佬。”

  赤練揚了揚眉,“哎呀妹妹別這樣,喜歡一個人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而且你也知道我上司那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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