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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路持槍的手一僵,“沒錯,你說的是對的。你被秦氏的仇恨蒙蔽了雙眼,你明明可以更加謹慎地為你的親人復仇。”

  張良忽然放下手中握著的槍,槍沉沉地掉在鐵過道上,金屬墜地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頂迴蕩。顏路詫異地看了掉落在地的□□一眼,抬頭時,卻看到張良直視著顏路的雙眼,他冰藍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光點,如同一片黑暗的荒野。

  “你現在可以完整地拿走我的命了,反正我已經是一無所有的人。”

  蓋聶用子彈打掉門鎖時,聽到了從門fèng傳來的陣陣琴聲。蓋聶遲疑了片刻,向身後的突擊隊做了一個手勢,自己打開了門。

  衛莊坐在聖母顯靈堂的那架三角鋼琴前,大堂中只有他一個人,正中的聖母像依舊柔和地俯視眾生。琴鍵上的手停住了,曲子最後的尾音縈繞在樑上,慢慢散去。

  “韓氏是一個注重禮儀的家族,我在韓氏的時候,鋼琴和所有家族裡的人一樣是必修的課程。”衛莊說道。“但是之前家族裡的人都不待見我,我的母親被關在冷清的別墅,最終抑鬱而死。我被接到韓氏時,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著我,只有韓安……他讓我和他的女兒一起學琴,給了其他族裡人沒有給過我的關懷。”

  蓋聶持著槍,慢慢走上前,衛莊合上琴蓋,轉頭看向蓋聶:

  “後來我用了一把槍,親手送了他上路。”

  “衛莊。”這是蓋聶第一次叫衛莊的全名。“秦氏已經知道你讓張良接近顏路的事了。”

  “噢,那又如何。”衛莊閒散地站起身。“你覺得這是一個上好的計策嗎?”

  “我覺得這是一個以卵擊石的下下策,這不僅會毀了張良和顏路,而且會毀了你自己。”蓋聶道。“況且,張良已經失敗了。”

  “是啊,他失敗了。一個腦袋這麼聰明的人,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感情。”衛莊停頓了片刻。“我還知道一個更加完美的上上策,不知道蓋先生能否屈尊一聽。”

  衛莊緩慢走下台階,“那次市長的晚宴,我其實對你撒了個謊。你那隊人並沒有全部咬開膠囊,有個年輕人剛被你提拔到敢死隊,第一次上陣就要丟性命,害怕得要死。我答應他,如果他告訴我你的事,他就可以拿兩倍秦氏的錢……雖然之後我還是把他沉到了江底。”

  衛莊盯著面前的蓋聶,眼神似乎能刺穿對方的琵琶骨。

  “是你……向嬴政建議,讓顏路勾引張良的吧,我善良的、正義的蓋先生。”

  “我的目的和你不一樣。”蓋聶沉聲說道。

  “當然不一樣!”衛莊笑道。“你為的,是你那個有著龐大勢力的秦氏,而我為的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小黑幫。不要再給你的自私狡辯了,你和我……從來就是一樣的人!”

  “小莊。”蓋聶開口。“你放棄吧,不要再把這麼多人牽扯進來,我讓你離開。”

  “我從來不需要你的憐憫!”衛莊的眼中翻騰著燃燒的火焰。“即使把再多的人拖入這個死局,我也要讓嬴政血債血償。”

  衛莊看著蓋聶從進來後一直冷靜的面孔,忽然彎起嘴角:“那個嬴政的私生子,叫天明是嗎,我已經和他見過面了。沒想到這麼惡劣的小孩,也讓你百般愛護。”

  蓋聶冷靜的外表崩開了一條裂痕,“小莊,你對天明做了什麼?!”

  “我沒對他做什麼,他馬上就要有一個新家了,你應該感謝我。”衛莊笑道。“不過是在一艘人口販子的渡輪上。”

  蓋聶突然上前,拽住了衛莊的手肘,而衛莊一個反手,把蓋聶迅速壓制在地。他跨坐在蓋聶的腰兩側,奪下蓋聶手中的槍並扔得遠遠的,手指弓起剪住了對方的咽喉。

  “現在你生氣了?”衛莊笑著收緊了手指。“還是你聽了我之前說的話,感到無地自容?”

  蓋聶皺緊眉,右手從袖口抽出□□,迅速扎向衛莊的肩膀。衛莊一個錯身躲過了,他跳開蓋聶的身體,手臂擋住了對方帶著勁風的左勾拳,並利用這個空檔,用盡全力打中了蓋聶的腰腹。

  “就是這樣……”衛莊看著蓋聶吃痛隱忍的表情。“這就是我們鬼谷該有的宿命。”

  第23章 二十三

  “為何你還不動手?”張良嘲諷地看著顏路。“你還在猶豫什麼?”

  張良空著手向前走了一步,舉槍的顏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你怎麼不殺了我,這不是你最後的任務嗎。”張良彎起唇角。“你為秦氏做了那麼多任務,這應該是你完成得最成功的一個。因為你不僅能殺了我,還能把反秦勢力一網打盡,呵,我聰明的師兄,沒想到你這麼能幹。”

  顏路看著張良的目光微微顫動,扣著扳機的手指似乎已經失去知覺。而他接著看到,已經不再反抗的張良挪開步子,慢慢走近他。

  “……你不要過來。”顏路顫抖地說道。

  張良攤開空無一物的雙手,腳步身在空蕩的室內格外明顯,每一聲都像在錘擊顏路的心靈。

  “還有什麼是你下不了手的,師兄。”張良笑道。“你為秦氏做事的這些年,你應該學會冷漠地結束一個人的生命,那些在你手上枉死的冤魂都不曾讓你愧疚,你還會在意你面前這條命?”

  顏路舉槍的手臂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他已經無法瞄準在他眼前的張良。

  “你會夢到那些冤魂嗎?那些死前掙扎的人?或許其中還有我的親人呢。”

  張良的胸膛抵上顏路的槍口,槍口下是鮮活跳動的心臟,張良抬起臉,微笑著對顏路說道:

  “開槍吧,讓我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

  蓋聶一拳將衛莊打倒在地上,迅速拾起地上的槍,對準了衛莊的咽喉。

  衛莊的肋骨被打斷了一根,他的脖頸被冰冷的槍口對著,迫使他直視蓋聶的面孔。此刻,蓋聶被打破的額角流下一滴血,與衛莊臉上被□□劃開的血液混在一起。

  “快開槍啊!”衛莊扯開嘴角。“你怎麼不開槍,難道你怕了!”

  蓋聶遲遲沒有扣下扳機,只聽衛莊又笑道:

  “你怎麼變得這麼膽小,難道你忘了第一個被你殺死的人嗎!”

  記憶長廊急速倒退,在那個飛揚著沙塵的地方,子彈打穿了那人的腦殼,右半側的顱骨在瞬間碎裂,伴隨而來是濺開的腦組織。女人驚恐地推開倒下的屍體,臉上全是屍體零碎的腦組織,她遲緩地轉過頭,看向對面舉著槍的蓋聶,像是躲避瘟疫般尖叫著逃開了。

  恍惚間,顏路似乎在張良身後看到了他的母親。她溫柔地看著他,帶著如冬日暖陽的微笑。

  顏路閉上眼,將槍口從張良胸膛拿下,抵在了自己的下顎。

  張良的瞳孔驟然一縮,周圍的世界仿佛在那刻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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