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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明方丈道:“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住了。不過,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葉靜秋:“方丈請問。”

  空明:“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著整頓江湖的主意才進的少林?”

  葉靜秋一怔,隨後面露愧色:“不錯,是我不誠。我出身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智謀心性,更是不輸給男兒,可從小父母總是說,這樣優秀的女兒,以後一定會嫁給人中龍鳳,曾經有一個大儒在我家下榻,考量了我的才學後卻說,縱橫經緯胸中握,可惜生做女兒身,我不服!我要證明給世人看,女子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十五歲那年,一個江湖遊俠闖入涇陽縣令府中,割下了他的頭顱,此事舉國皆驚,那個遊俠被斬首示眾,曬成了人干。從那時起,我便生出了念頭,要以一己之力,平定江湖亂象。此事我考慮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斬斷塵緣,遁入佛門。”

  空明方丈驗證了自己的想法,頓時震驚不已:“就為了這個計劃,你在少林寺蟄伏十年,等待機會,你可真是……”

  “唉,”空明方丈嘆了一口氣:“你入少林雖然動機不純,但你造福萬民,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想來佛祖不會怪你。”

  葉靜秋拜別方丈,便去和圓業、無花、一點紅告別:“圓業,我自收你入門,便一直在外奔波,教導你的時日實在少之又少,為師愧對你。”

  圓業紅了眼眶:“師父,您別這麼說,若不是您,我早就死在了山賊手裡,人都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縱然您不能隨時把我帶在身邊,可您說的每一句話圓業都受益匪淺!您是我最尊敬的師傅!”

  葉靜秋摸了摸圓業的小光頭,叮囑道:“你是個本性純良的好孩子,為師且教你最後一課。”

  說著,葉靜秋當著三人的面,打起拳來。漫天的飛花裹狹著內力襲來,風聲呼嘯,氣勢浩然,這是少林寺的入門拳法,共有十八式,所有人都熟悉的很,拳路打到最後,一般會接上大慈大悲掌,但葉靜秋手勢忽變,就非常自然地變成了伏虎羅漢拳,砰的一聲,飛花變成齏粉,又一變,這一招就成了大慈大悲掌,相同的起手式,最後打出來的路數卻完全相反。

  “當面慈悲法相,背後金剛怒目,這一招是大慈大悲掌還是伏虎羅漢拳,完全取決於對方是什麼人,你明白了嗎?”

  圓業點了點頭:“弟子謹記。”

  葉靜秋又對一點紅道:“你是殺手出身,難得迷途知返,為師十分欣慰,我這輩子,從來就不是什么正經和尚,我有著更遠大的目標,所以從來無法停下腳步,耐心的等待一個人改變。你就不一樣了,往後餘生,都在佛門,何為渡化,你有半生的時間去領悟,切記,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一點紅點頭:“弟子謹記。”

  葉靜秋看向無花,笑了:“我們倆鬥了這麼多年,怎麼,恨我嗎?”

  無花沉默了一瞬,不得不服道:“你是個英雄,若是做個壞人,世上何人能翻出你的掌心?”

  葉靜秋道:“善與惡的界限從來沒有那麼分明,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無花,你天資聰穎,但是走的路子卻太邪,然而陰謀詭計始終是旁門左道,又怎麼斗得過光明正大的陽謀?你愛算計人,不妨就一輩子披著聖僧的皮,去算計那些壞人吧。但你若作惡,無論貧僧身在何處,必來降你!”

  話已說盡,葉靜秋飄然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弘治十年,少林高僧了塵雲遊四海,再不復回,江湖只餘一段傳說。

  七天後,黃藥師父女上少林拜謁,卻得知葉靜秋早已離寺,永不再回,黃蓉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莫非爹爹娘親就真的沒有緣分嗎?天大地大,這要到哪裡去尋?”

  黃藥師皺眉沉思,領著黃蓉就走,若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葉靜秋的下落,便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臭道士了!

  下了少室山,果然看見一個道士在路邊擺攤,黃藥師解下身上的和田玉,道:“算命!”

  道士伸了個懶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來尋我,給你個提示吧,緣來緣去,緣生緣滅,皆在一處啊!”

  黃藥師聽完靈光一閃,急忙回到老家瑤湖,煙水茫茫,問水閣依然矗立在水邊,宛如臨鏡的美人。

  一排排書架後,站著一個容色皎然的美人,不正是朝思暮想的那一位?

  “靜秋!”黃藥師激動的上前。

  葉靜秋轉身欲走,卻被黃蓉張開雙手攔住:“娘親!我是爹爹的養女,這麼多年,爹爹一直念著你,蓉兒一直想有個娘親照料,一年前甚至從家裡跑出來,到處找娘親,把爹給氣瘋了。”

  葉靜秋見眼前的小姑娘淚眼盈盈,充滿期待的看著自己,原本堅定的心牆忽得軟了一瞬間,黃藥師見狀趁熱打鐵:“靜秋,過了這麼多年,你當初為何遁入佛門,我早已想明白,志向與情人之間,你選擇了志向,放棄了我,你以為我會忘記你,可是我黃藥師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我已經等了十幾年,難道你還要讓我等下去?”

  “我……”葉靜秋一生行得正做得直,唯一虧欠之人就是黃藥師,年少情緣,不曾相忘,卻在最美的年華毅然斬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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