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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奇一直都在注意著太子妃的動態,見她突然揮舞手臂, 正一頭霧水的時候,就見太子妃踉蹌了一下, 他趕緊去扶,手掌觸碰到太子妃的胳膊時才驚覺到那燙手的熱度。

  頓時神色一緊,連忙問道:“娘娘, 可有什麼不適?頭暈不暈?”

  曲牧亭不想跟她說太多,搖了搖頭,算是回答,然後站穩了身體還是想走。可沈奇能看出來她此時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於是扶著曲牧亭的胳膊,引導著她邊往回走邊說道:“娘娘,往這邊走,門在這兒呢。”

  因為一整天的提心弔膽外加擔心受怕,還要再胡思亂想,曲牧亭這一夜都沒有過的太好,再吹了點冷風,等她天亮時她的身體已經沒辦法負荷,發出了抗議,只是她一心掛念昝琅,根本就無所察覺而已。

  等沈奇連哄帶騙的將人帶了老太醫那裡時,曲牧亭的神智已經有些不太清楚了,只是下意識的不停的喊著昝琅的名字,想去到昝琅的身邊。

  老太醫一見那模樣就知道不對,趕緊把人扶到床上躺下,切了脈才問沈奇:“怎麼回事兒?好好的怎麼就燒成這樣?”

  沈奇何其無辜?

  嘆了口氣,才說道:“這我哪兒知道呀。這一大早的這位小祖宗就要出門,我問什麼她都不說。您也看見了,就她這臉色,我敢讓她從我眼皮子底下走嗎?那我還不是活膩歪了?這還沒說兩句話呢,她就先撐不住了,我這一扶,就覺得不對,那溫度實在是太燙了,趕緊哄著送到您這來了。”

  老太醫聞言又翻了翻曲牧亭的眼睛,才說道:“這是邪風入體了。娘娘這一夜怕是沒怎麼休息,應該是心裡有什麼事,或者做了噩夢受了驚嚇,總之到底是什麼原因也要她醒了願意說,我們才能知道。”

  “那現在怎麼辦?”沈奇覺得自己面對太子妃的時候,永遠都是在出錯,而且他永遠都是那個被牽連的。

  這日後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他又沒有照顧好太子妃,指不定到時候要怎麼折騰他呢!沈奇光想一想就覺得那日子實在是太黑暗了,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他得離太子妃遠一點,能有多遠就離多遠的那種遠!

  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起先沈奇也舉得這是殿下要重用他的時候到了,等這麻煩事接踵而來的時候,沈奇才覺得,他並不是這個斯人,他只是單純的被連累的那一個而已。

  而且永遠都在被自己的頂頭上司的夫人連累,他連抗議的資格都沒有,導致現在沈奇看到太子妃娘娘,心裡就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毛,覺得自己以後娶媳婦兒,絕對不能娶她這樣的!

  他這邊心有餘悸的看著老太醫給太子妃診脈扎針,好半天了人也不見醒,但是老太醫已經收起了銀針,看樣子是診治完畢了,沈奇有點著急:“這人什麼是能醒過來?娘娘這是燒昏了吧?”

  老太醫將銀針卷好,放進自己的藥箱,才說道:“暫時不會醒。她身體發虛,我已經施了針,先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再說。”

  這麼一說,沈奇也放下了心:“那就好。不然一會兒醒了又要鬧著走,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老太醫撿了副拿在手裡,準備去廚房煎藥,聞言才對沈奇叮囑道:“娘娘既然掛念殿下,沈大人不妨與殿下聯繫聯繫,看看殿下那邊是什麼情況,也好讓娘娘放心。如此才能安心養病。”

  沈奇點頭應了,十分的聽勸。畢竟老人家經歷得多,比自己有經驗,多聽聽意見總沒壞處,尤其他最近比較瞎,還老辦錯事,多聽聽過來人的意見總是沒錯的。

  “那什麼,那個、就是……”沈奇撓著自己的後腦勺,磕磕巴巴的話也說不清楚,怵在那兒也不動,攔著老太醫準備出門煎藥的路,一看就是有事兒的模樣。

  看沈奇這個模樣,老太醫腦子一轉,也就猜到他到底是什麼話不敢說了,故意佯裝不懂的樣子,對沈奇說道:“沈大人可還有事?這要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勞煩大人在這兒守著娘娘,我去煎個藥,一會兒就回來。”

  “那個。”沈奇見老太醫要走,趕緊跟在老太醫的身後,亦步亦趨,扭捏了半天才說道:“那位姑娘的胳膊,我想問問就是情況怎麼樣了?”

  “四兒姑娘?”老太醫嘴角帶著笑:“沈大人也是武將出身,怎麼連這脫臼的毛病也要問我?再養養應該就差不多了,我要是大人,就趕緊抓緊時間,免得到時候再沒了機會。”

  說完就笑呵呵的推門煎藥了。

  沈奇還想再解釋解釋,他只是心存愧疚而已,已經沒了說話的機會,只能自己垂頭喪氣的找了個椅子,守著太子妃。

  曲牧亭其實沒什麼大礙,就是心裡存著事,從她知道嶺南這件事開始,她心裡就一直是牽掛著昝琅的,怕昝琅的身份被拆穿,怕昝琅遇到各種危險,總之,種種的種種都壓在她的心裡,不敢隨意宣洩,只能自己悄悄的藏著。

  到後來得知,嶺南果真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的時候,那種擔心也越來越重,她不敢跟昝琅說太多,怕加重昝琅的心理負擔,只能自己一個人消化,告訴自己是她關心則亂,想的太多了,哪兒有那麼多的事?她跟昝琅都會平平安安的回到王城,回到屬於她們的地方,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而嶺南只是一個小挫折而已,小波浪而已,很快就會過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她給自己做了甚多的心裡建樹,但這些都在那一晚的夢裡,統統坍塌。

  當她親眼看到昝琅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曲牧亭知道,她是崩潰的,那種真實且深邃的痛意刺透了她的骨髓,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冰涼滲骨,血液被抽離的感覺。

  醒來的一瞬間,她知道,她已經無法說服自己了,她必須看到昝琅在她面前,平安的站在她的面前!

  老太醫那一針的效果很好,曲牧亭一直都是昏睡狀態,餵了藥之後也睡的很沉,只是當藥效慢慢散去的時候,那昏沉的睡意就混亂了起來,她在睡夢之中並不安穩,眉頭緊皺著,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光潔的額頭上開始不斷的滲出了細小的汗珠,原本已經降下去的體溫,又一點點的升了起來,如此反覆折騰,等到曲牧亭再次掙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她在意識昏沉的時候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如今醒來已經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昝琅在沖她笑,那笑容輕忽又縹緲,她碰不見也摸不到,直到一點點的消散,她再也找不到昝琅的方向,心裡好像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樣,被風吹過,發出“嗚嗚呀呀”的哀鳴聲。

  房間裡很黑,曲牧亭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覺得很冷,摟緊了身上的被子,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這這種場景讓她分不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她的夢裡有很多類似的感覺,是冰且冷的。

  是昝琅不在她身邊的感覺。

  忍不住把臉埋在被子裡嗚咽著哭了出來,她真的怕,在黑暗中,她能最真實的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那恐懼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獸,在一點點的蠶食著她的理智,一點點的長大,最後將她整個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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