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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緊張起來。

  “雲國,是要變天了?”她如此問。

  “你只需記著,本宮是你的天,足矣。”沈歆嫿沒有回答顧南依的問題,只是讓顧南依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註:原句“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鬚生入玉門關。”出自唐代戴叔倫《塞上曲二首·其二》

  原詩:

  漢家旌幟滿陰山,

  不遣胡兒匹馬還。

  願得此身長報國,

  何鬚生入玉門關。

  ☆*☆*☆*☆*☆*☆*☆*☆*☆

  突然想開新文,就很心累

  第54章 醉妝詞

  娘娘總是不正面回答顧南依的問題,有時候不想說又不想聽顧南依問就直接耍流氓,顧南依這次問的時候也是一樣。

  其實,無論沈歆嫿回不回答,顧南依心裡也有答案。顧南依只是不知道,這天何時會變,何時暴雨,何時驚雷……

  她問沈歆嫿,也只是在尋求安全感。

  只是,顧南依沒想到,雲國還未變,這後宮卻變了。

  那天正大雪,白雪漫過腳踝,踩在腳下咯吱作響,呼出一口氣和著雪花,白霧升騰消散,雪花悠悠落地。

  顧南依站在紅梅下,仰頭想著怎麼摘下一朵送給沈歆嫿。就看見秋月有些驚疑不定地跑進來。

  淑妃在這寒冬里,跪在了御書房口。

  求,皇帝收回封號,她襯不起這“淑”字。淑妃自請出家,靜心靜身,再不問後宮之事。

  太突然,也太無常。

  顧南依反射性地問陳昭儀如何了。卻得知一旨禁令,陳昭儀不得踏出幻蝶宮半步,也不許任何人探望。皇上令陳昭儀安心養胎……

  這如何能安心?

  顧南依回頭望去,沈歆嫿站在門旁,還捏著方才在練字的毛筆。

  “咔擦”一聲,裂為兩半。

  顧南依想,沈歆嫿似乎生氣了。

  顧南依費力地把厚枕頭綁在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跟著沈歆嫿來到御書房前,淑妃跪的端端正正,雪幾乎將她小腿埋沒。

  白雪掛在她發間,一時竟分不清青絲白髮還是青絲白雪。

  沈歆嫿聲音很冷,“起來。”

  淑妃沒應,她苦笑一聲,姿勢依舊端正,“這一生,我孫羽夏行得端坐得正,斷然是不能接受旁人玷污的。”

  “胡說八道罷了。”

  “若皇帝信了,便是事實。”淑妃苦笑,“繪錦已被禁足,只是不曾想,皇上會信那人妖言。”

  “你都說是妖言,又何必如此?”

  “太累了。”淑妃說,“太累了……”

  爭寵太累了。尤其到頭來發現,自己一無所得一無所獲,那個人非她良人,一切皆虛妄。太累了。

  “若我不曾進宮……皇城的上元節我定要次次都去……”淑妃笑了笑,“一定要穿個俊俏男裝,與那個蠢姑娘射中同一個花燈……”

  “是姮月?”顧南依聽不下去,她不知道陳昭儀和淑妃的淵源,不知道她二人到底如何,就連今天的事情也太過突然,顧南依一概不知,但顧南依感受得到淑妃的疲憊,感受得到她的難過她的無力,感受得到其中揮之不散的悲傷。

  “也許,但她一言卻令皇上懷疑,我想皇上對我是毫無情分的。”淑妃自嘲一笑,“這麼多年,爭到了什麼?”

  沈歆嫿定定站了一會兒,抬腳便要推門而入。

  “皇后娘娘……陛下不見任何人……”

  沈歆嫿無視勸的宮女,徑直踏進房內。

  蕭文伏案不知寫著什麼,他見了沈歆嫿也不惱,臉色依舊蒼白,“皇后……”

  “你是如何想的?”

  “你說呢?”蕭文苦笑一聲,“朕也不知……不知……姮月與朕言淑妃對陳昭儀有非常人之情,這二人確實太過親密……”

  沈歆嫿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反而刺痛了蕭文。

  蕭文激動得漲紅了臉,“朕是皇帝!她們、她們竟如此對朕!真是噁心至極,噁心……咳、咳咳……”

  “莫須有之事,皇上這眼睛越發沒用了。”沈歆嫿嗤笑一聲,“那你便許淑妃離開,不也遂了你願?”

  “呵,如此恥辱之事……”

  “淑妃賢良淑德,放棄妃位自請入佛,只願日日祈禱,天佑雲國。”沈歆嫿冷冷念出詔言,“此心此舉,誠感天地。雲國之亂,必定。”

  蕭文看了沈歆嫿許久,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低沉斷斷續續,最後竟是抽泣起來,“朕……允了……”

  “嫿兒,你如今對我,還留有一絲一毫幼時之情?”

  “蕭文,如今這時候,你心中最重要的,除了你是否還有他人?”

  “……”蕭文擦了擦淚,低笑,“是了,是了,朕知道了,知道了……”

  沈歆嫿轉身便要離去。

  只是,房門閉上的一瞬間,蕭文聲音低沉。

  ——“我後悔了……”

  沈歆嫿未回頭,她看著在門外等得快急哭的顧南依,勾了勾嘴角。

  後悔了,又如何?

  寺廟是淑妃自己挑的,她選了一個十分僻遠的地方,顧南依本想勸她,卻被沈歆嫿按住。

  一切都是淑妃自己選的。

  離宮那天,顧南依起的很早很早,沈歆嫿也是。

  所有人都很正式,穿著端正。

  淑妃穿得前所未有地繁重、莊嚴,哪怕是進宮那天,都沒有這天莊重。

  寺廟主持轉動佛珠,閉目立在一旁,念念有詞。

  摘去髮飾,摘去繁瑣的飾品。

  褪下華麗的外衣。

  一件一件。

  淑妃跪在殿上,任由宮女伺候著將一身華服褪下。

  簡單,樸素,一如稚子。

  陳昭儀是這時候趕來的,她從密道跑出來,大著肚子,從顧南依的宮殿一直跑到這裡,上氣不接下氣。

  她出現的一剎那,本伺候淑妃的宮女手一僵,淑妃便察覺到了。

  她沒有回頭,只是道,“繼續。”語氣平靜,毫無波瀾。

  陳昭儀倚在門框上,泣涕不成聲。她死死捂住自己嘴巴,不願發出一絲聲音。

  蕭文坐在殿上,面色複雜。他側過頭,看了眼華麗鳳袍的沈歆嫿,而顧南依在沈歆嫿身側,捂著嘴巴哭得慘兮兮,著實令人心疼。

  沈歆嫿這女人,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無悲無喜。

  淑妃面色平靜,換上一身素袍,青絲散下,如同瀑布,散了一地。

  “帶髮修行,也符常理。”跟著主持來的下一任主持是個年輕的小和尚,他猶猶豫豫的,說了一句。

  “三千煩惱絲,不要也罷。”

  “……”

  無聲中黑髮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全場無比得寂靜。

  蕭文突然咳嗽起來,他捂著嘴,突然就離開了。

  沒人會攔他。

  陳昭儀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中央那個保持跪著姿勢一動不動的女人,無聲哭泣。

  一直到儀式結束,淑妃被人扶起來,靜默走出殿堂之時,陳昭儀忍不住伸手拉住她衣角。

  淑妃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她。

  “……保重。”

  “你也是。”

  放手。

  抬頭。

  再無交集。

  顧南依拉起陳昭儀,跟著一眾嬪妃一直送到皇城口。

  看著淑妃……不,是孫羽夏,看著孫羽夏坐上馬車。

  皇城城門大開,車隊慢慢駛出……

  一直到城門落下,周圍的嬪妃散的散走的走,陳昭儀卻仿佛生了根,望著落下的城門無法挪開眼神。

  “回去吧。”顧南依勸道。

  “若是,我能待她好些,該多好。”陳昭儀苦笑,她分明那般對待淑妃,為何會有人造謠?早知今日,曾經何必對淑妃那般冷淡,那般猜忌……

  沈歆嫿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置身事外一般,看著顧南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與顧南依一同將陳昭儀送回宮,又請了御醫去調養著。

  回宮路上,顧南依還是忍不住抽泣,沈歆嫿用衣角給顧南依擦了臉,也沒有安慰她,只是一直跟在顧南依身側,小傢伙終於忍不住,直接抱住沈歆嫿腰身哭起來,也不走了。

  沈歆嫿拍著顧南依的背,抬頭望著枝頭白梅,靜默無語。

  顧南依哭累了,沈歆嫿將她抱起,便回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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