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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雖然話多,但是信息量少,也沒有高密度的能量和隱晦潛台詞。顏秋生聽著眼皮打架,他身邊無論是誰,都不太會說無用廢話,張思韋並不讓人討厭,他的話像溫泉潮水,十分溫潤地將人包裹在其中。

  「上次也有個病人,和你差不多的酒鬼,吃了頭孢居然敢喝酒,沒喝兩口就胸悶氣短,好險老婆就在旁邊,看著不對勁立刻送來了……」張醫生正回憶到他印象深刻的第六個病人,「對了,有沒有家人朋友在這邊,做手術總得有個人照應一下。」

  「有是有,不過這時候都忙,小手術而已。」

  第二天上了手術台顏秋生依然雲淡風輕,居然和主刀互飆了二十分鐘葷段子,逗得麻醉醫生都忍不住笑了,手術室里洋溢著輕鬆歡快的氣氛。不光內科,外科的人也都對他心生好感,縫合時一助都要調侃幾句,看著是想用美容線在傷口處繡朵花出來。

  麻醉一過,顏秋生就焉了,他沒想到術後這麼疼,抱著被子緊皺眉頭,誰來逗也不吭聲了。

  他拿著手機翻消息,若有所思地盯著一張照片,鄭慎許久沒出現過了,照片模糊,依稀看到柳曼月捂著心口的模樣。她這病,平常不輕易發作,但一要控制鄭慎時,便立即恰到好處的出現。

  一旁扶著她的是余小姐,表情焦灼。

  鄭家內部私事,旁人哪裡知道緣故,就一張照片也讓顏秋生思索了半天。又發微信問家中傭人,都說不知道,不清楚。

  「還疼麼?還在發熱嗎?」

  「現在還好,就是鈍鈍的疼。」

  張思韋絮絮叨叨講了一堆注意事項,話鋒一轉,「加個聯繫方式唄,術後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顏秋生低頭笑了笑,讓他加了。

  晚上吃完病號飯,病房終於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顏秋生歪靠在枕頭上想,這是哪個撿破爛的來了。

  撿破爛的大步走進來,胡亂摸了摸他額頭,「這回長記性了?」

  好一副若無其事理所當然的態度。

  「不勞鄭總煩心。」顏秋生嫌棄他被雨淋得皺巴巴的襯衫,連睫毛都在滴水。

  「你欠我一條命,你還不清的。」

  顏秋生冷淡開口,「別拿您在談判桌上的技巧對付我,錢連同利息我都還了,包括這麼多年替鄭家做事,我問心無愧。」

  窗外雨勢很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晚高峰車喇叭聲一刻不停,隱隱傳來中年男人的咒罵聲,聽不真切。

  「那這個呢?」

  被親了。

  鄭慎重重咬過他的下嘴唇,電流似的刺痛神經,像閃電劃破夜空。

  顏秋生捂著嘴巴憤憤瞪著他。

  「也問心無愧麼?」

  他回過神便打算扯開喉嚨大喊「抓流氓破爛王」,又想飛起一腳將其踢出三米遠,在腦海中暢快雲遊一番,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個字:

  ——「哼。」

  他從來沒發過脾氣,這已經是極限。

  連鄭慎都沒見過這種反應,動作停滯片刻,難以置信地湊上前還想再聽一遍,就像怕人的小貓終於伸出爪子在你的胸膛上撓了一把,又酸又麻。

  第29章

  哼完後顏秋生心虛,怕真的惹人生氣,他絕對又做了一件錯事,怎麼能這樣對人說話。

  他不自在的挪得離鄭慎遠了點,尷尬地維繫塑料朋友情,「吃晚飯了嗎?剛剛……對不起啊,別往心裡去。」

  為什麼明明是他被咬卻是他在道歉?顏秋生光速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鄭慎不打算奉陪著裝聾作啞,站起身將一個閃亮的小東西拋了過來,「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

  是個戒指。

  「我不要。」

  「那你就扔了。」

  顏秋生不以為然將戒指放在柜子上,沒有去爭論無意義的問題。哪怕沒經歷過,他也明白大部分出軌的有婦之夫,十個有九個都會說「我馬上就要離婚了」、「我跟她沒有感情」,只是人類矇騙自身的把戲。

  他太了解這些話術。

  小王子什麼時候也成為了這樣不堪的大人了呢?

  這竟比得知鄭慎訂婚還要難過。他茫然覺得鼻頭一酸,就好像一扭頭又會看到那個八歲的小王子,那樣乾淨又純真的對他說,你陪我玩吧。

  在那之前,他見過不少親戚家的孩子。大人們總想當然的以為小孩是天使,但讓顏秋生比喻,那大多是一個個還未開化的小野獸,他們能夠迅速嗅到大人的態度,判明出誰將會是威脅地位的同類,誰將會是群體中不受歡迎的傢伙。

  他們流著鼻涕,把毛毛蟲塞進被窩,將小鳥的翅膀剪掉,用石頭和鞭炮嚇騎車的過路人。不是因為殘忍,只是覺得這麼做好玩。

  直到他遇到鄭慎,一個會將小雪人放在冰櫃裡,不想讓它們融化的孩子。

  一年冬天。幹完活顏秋生跑去玩雪,南方的雪不像北方厚實,薄薄一層落在地上。他只好努力把白雪捧住,堆在一起做了兩個只有饅頭大小的雪人,他用牙籤做胳膊,樹葉當帽子,費勁地找來小紐扣為眼睛。

  鄭慎回來後喜歡極了,「這個大的是我,因為用了我的紐扣,這個是秋秋……不過化了怎麼辦?」他一拍腦袋,牢牢抱住顏秋生大笑,「我有辦法了!」

  那天廚娘打開冰櫃,心情複雜的看到裡面放著兩個緊緊靠著的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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