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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安說的這些,陳則言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無所謂了,他對著何安安深深地鞠了個躬,“對不起,是我當年做錯了,請你原諒。”

  “你道歉我就要原諒嗎?”何安安多年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她揚著下巴,“憑什麼。”

  “我沒讓你原諒,我只是為自己的錯誤感到抱歉。”陳則言說完,才直起身子,他眼眶下掛著兩團烏青,似乎好久好久都沒有休息了。

  何安安不再出聲。

  幾人就這麼無言的站著,許久後,外面傳來爆發式的嘈雜,熊華萌的聲音帶著焦急遠遠地傳來,“記者朋友們先讓一讓,讓我們先進去。”

  陳則言眼神依舊黯淡,連肩膀都聳了下去。

  何安安覺得,此刻的他,看上去十分可憐。

  業界毒瘤

  周圍的氣壓低的嚇人, 葉可貽坐在陳則言身邊, 周圍的人來了又走,只有他,那麼安靜,仿佛今天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

  葉可貽抬頭往前望去, 相框裡的女人笑得很好看,眉角處有著細細的眼紋, 昨天還在電話里跟她說話, 一轉眼的功夫, 人就不在了。

  生命在死亡面前是何等的脆弱。

  從下午到凌晨, 葉可貽跟在陳則言身後,從名世總院到竹山的靈堂寸步不離, 好似他們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爭吵也沒有鬧分手,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和諧。

  陳勵不知道在外面跟何安安說著什麼,葉可貽不想問也不關心, 她伸手握住了陳則言的手指, 這麼熱的天, 他的手卻很冰。

  他很難過, 葉可貽知道。

  “你還有我。”葉可貽手上用了力氣, 她盯著陳則言好看的睫毛, 一字一句道,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有什麼滾熱的液體落在葉可貽的手背上,直直地燙到了她的心裡。

  陳則言依舊未言片語, 他反握著葉可貽的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淚水順著她的指縫流出,面前的男人抽動著肩膀,沒發出一點哭聲。

  深陷性向緋聞的時候他毫不在意,爆出酒店開房醜聞的時候他一笑置之,哪怕為了救她落水住院,也不忘了安慰她。葉可貽認識他這麼久,從未見過這麼脆弱的陳則言,他的淚落在她的手心裡,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娛樂新聞續不斷的轟炸,各大論壇的頭版頭條,陳則言母親的離世一時間成了廣大吃瓜群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言也應運而生,於是不少人想到了八卦小小生這個死咬著陳則言不放的營銷號,齊刷刷的去圍觀,開有沒有更勁爆的的新聞,結果卻失望的發現,自從那場直播被莫名的掐斷後,小小生就再也沒更新過博。

  葬禮辦的很隆重,長槍短炮的攝像機不停地對著這場儀式拍拍拍。

  陳則言權當看不到,他眼裡只有相框中的那張黑白照片,那是他親手照的,陽光下的母親美極了,卻從未想過這麼美的母親就這麼定格在了那一瞬間,至此以後,化作灰燼被放在小小的瓷盒中。

  他接了這麼多戲,賺了這麼多錢,到底為了什麼?他為了給了母親最好了醫療環境拼命工作,可是回頭想想,自己又有多少時間是真正陪著她的,陳則言覺得一開始自己就走偏了,本末倒置,卻又後悔莫及。

  周圍的鏡頭閃著光,把他的一切都挖給了大眾,娛樂至死,死亡也成了娛樂。

  一雙小手忽然勾住了他的手指,陳則言垂頭,就見兩根手指交錯纏在一起,葉可貽的手很白皙,白的就像這靈堂內的綢布。

  他這輩子,想要的都失去了。

  陳則言抬頭,相框中母親依舊笑得慈祥。

  什麼都沒了,鏡花水月,他還拼什麼呢?

  這場葬禮,葉可貽全程陪同,網民在扒完陳媽的死後,又開始扒起來了葉可貽和陳則言中間的那點小九九。

  有時候就是這樣,耳光不打在你的臉上,你永遠覺不到疼。

  葉可貽以為陳則言是個有韌性的人,生活的苦難總會過去,積極地生命不會被壓垮。直到她因為好幾天沒闔眼,去休息了幾個小時前,這個認知產生了巨變。

  陳則言跑了。

  在他們把陳媽的骨灰送回老家安置好後,陳則言就這麼活生生的失蹤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毛俊峰和佟夏找遍了所有他們能找的地方,陳勵急的焦頭爛額,那麼一個女強人,整個人都都蹲在地上捂著臉哭,她跟陳則言認識了十多年,這是他第一次拋開一切離開,什麼合約,什麼名聲,全不要了。

  葉可貽看著自己的掌心,明明睡覺前,她還握著陳則言的手,讓他等她醒來,怎麼一轉眼人就沒了呢?葉可貽坐在陳則言老家的陽台上,看著血紅的夕陽慢慢落下,她翻了翻手機,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朋友,不知道他喜歡的地方,連想要找他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她倒追了陳則言這麼久,好像從未真的去了解他,她只會問他喜不喜歡自己,勇往直前的去索要他的愛情。葉可貽翻著倆人間的對話記錄,過去的日子在眼前重新上演,他教她演戲,給她資源,她難過的時候陳則言會開導她,她做錯了事陳則言也從未怪過他,哪怕她闖禍給他帶來負面影響,他也是安慰她過去就好。陳則言從未跟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可她就是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

  葉可貽曾不止一次的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他,為什麼會越來越喜歡他。

  這一刻,她忽然頓悟,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如春風細雨,漸漸地融入她的心裡,安靜而不動聲色,悄悄把她的一顆心滋潤的滿滿的。

  “喂,葉可貽。”邱冰的聲音在電話中傳來,消息她也看到了,甚至知道的更多,陳則言的助理四處找人的事已經在小圈子裡傳開,葉可貽現在一定特別無助,“我剛趕完雙都的一個活動,我現在離你那挺近的,我過去找你。”

  對著空氣點點頭,葉可貽按了免提,她已經沒有力氣舉著電話接聽,她很難過,難過到覺得自己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我是不是特別蠢?”

  “你哪蠢,一點都不蠢?”邱冰這會沒有跟往常一樣張口就懟回去,她儘量放平自己聲音,“我見過那麼多人,你是頂好的那一批裡面的。”

  葉可貽不知道邱冰說了些什麼,她好像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那麼些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對自己的厭惡,厭惡自己的任性,也厭惡自己的自以為是。

  縱然在別人看來,她並沒做錯什麼。

  等邱冰到樓下的時候,這通電話已經打了四十多分鐘,她抱著手機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陳則言家裡,屋內瀰漫著繚繞的煙霧,眾人皆愁眉不展,熊華萌見邱冰來了,也沒多說,伸手點了點緊緊關著的房門。

  “可可?你在嗎?”邱冰小心翼翼地探進去半個腦袋,就見葉可貽抱著膝蓋坐在陽台上,她悄步的走到她身後,生怕嚇到她,“我來啦。”

  “陳則言不要我了。”葉可貽一個轉身,撲住了邱冰,撞得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陳則言這回不只是不要她了,他是什麼都不要了,不知道躲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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