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你是我弟弟(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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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臥室,完全按照她以前在寧家的時候的臥室布置,陳列擺設一模一樣,寧成旭把她在寧家的臥室整個兒的都給搬了出來。

  說到底,還是她在寧家住的時間比較久,感情也更深。

  所以對自己房間的擺設布置也很用心,一點一點的完善。

  隨手一件小擺件,小掛飾,都是她無意中發現,看中了並買下的。

  「進來看看吧!看習不習慣!」寧成旭笑道,先走進了房間,「我試著把它們都放在原來的位置,可能還有些出入。」

  「你在寧家的那間房……現在是佳寧住著。」提到佳寧,寧成旭的臉就有些沉,「我不想讓她動你的東西,可是也攔不住她要住你的房間,就只能把你的東西都搬出來了。」

  「反正,我也不太想在那個家住了,佳寧雖說是我妹妹,可我不喜歡她,她比寧溫還狠。正好,我搬出來,就把你的東西也一起搬出來了。」寧成旭說道。

  寧婉紅著眼眶,心知寧成旭做這個決定,會有多大的犧牲。

  這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佳寧把他給逼走的,有種鳩占鵲巢的滋味兒。

  「不說了,跟我說說這些年你怎麼過的吧!」寧成旭揚起笑容,「我剛才看到衛子戚,你怎麼跟他扯到一塊了?」

  「是他救得我,不然那場爆炸,我就真死了。」寧婉說道,便將當年是怎麼被賀元方救的,這些年又做了些什麼,都跟寧成旭說了。

  「我不是不想回來,我知道你們都掛著我,可我怕我回來了,就忍不住又依賴你們,又成了以前那個沒用的寧婉。」寧婉吸吸鼻子,說道。

  「我知道我不能事事都依賴你們,我得學著自己強大起來。我骨子裡倔強可卻不夠強大,那時候我回來,佳寧和寧溫都不會罷手,悲劇還會重新上演。」

  「而且,知道我沒事,蕭雲卿就不會知道害怕,就不會知道反省,依舊會給佳寧機會來傷害我,傷害孩子。」寧婉說道。

  「我出事,是我自己沒用,我誰也不怨,可我不能讓晴晴跟著有事,不能因為我的無能,就讓她受我的連累。」寧婉說道,「所以我忍著,我不回來,我在外面鍛鍊自己。」

  「而且,我懷著晴晴的時候,有抑鬱症,什麼都吃不下,吃了就吐。到最後,聞到飯菜的味道就吐,哪怕是碰一下嘴巴都不行,更別說吃了,那種狀態,差點就一屍兩命了。」寧婉說道。

  寧成旭身子明顯的顫了一下:「我要去殺了蕭雲卿那個混蛋!」

  寧婉搖搖頭:「所以,因為這個,我也不能回來。回來看到這些人,受到這些刺激,我的病好不了。醫生讓我放鬆心情,那麼我就必須在一個遠離過去的地方,好好地療傷。」

  「如果我回來了,一邊還要疲於應對佳寧,恐怕我永遠也好不了。」寧婉低聲說。

  「所以,我就選擇留在b市。我幫過衛子戚,所以他答應我,讓我進入『武鋒』,這樣我也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孩子。」

  「雖然我認識衛子戚,可是他沒有因此給我任何的便利,這三年的打拼,都是憑著我自己,咬著牙堅持過來的。」

  她攏了攏耳邊的發,笑笑:「在衛子戚身邊當他的助理,真的很鍛鍊人,我也明白了,為什麼羅毅和許佑都那麼珍惜在蕭雲卿身邊做事的機會。」

  「在像他們這樣的人身邊做事,在他身邊時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大的能力,自己的光芒永遠會被他們遮擋,可一旦單獨出來了,就會顯露出能夠獨當一面的能力。」

  「我太需要這種能力了,我或許不如佳寧那樣的心狠手辣,一肚子的詭計,可我現在,也不懼她再對我使什麼手段!」

  「不管她對我使什麼陰謀,我都能光明正大的擋回去!當我足以以自己的能力保護晴晴,保護我自己的時候,現在,我才敢回來!」

  「哥,對不起,現在才回來。」她低聲說。

  寧成旭還像以前一樣,永遠的都把她當成一個小娃兒,輕柔的揉揉她的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寧成旭聲音沙啞的說道。

  「媽媽,我餓了!」這時候,小娃兒啪嗒啪嗒的跑過來,拽拽寧婉的衣角,「我想吃大螃蟹和大龍蝦!」

  「小鬼丫頭,一回來就開這麼大的口!」寧婉捏捏小娃兒的鼻尖兒。

  「哈哈!」寧成旭哈哈大笑,把小娃兒高高的舉了起來,「走,舅舅請你吃大螃蟹和大龍蝦!」

  「吃晚飯,就帶晴晴去選家具,晴晴選自己喜歡的!」寧成旭說道。

  「那那……我要米老鼠的*!」小娃兒立刻高興的說,「我還要粉紅顏色的家具!」

  寧成旭「噗嗤」一聲的笑出來:「真不愧是母女倆,你.媽媽小時候也最喜歡粉色。」

  寧成旭帶她們去了「一品堂」,還真的給小娃兒點了螃蟹和龍蝦。

  小娃兒兩隻手捧著螃蟹,被她小小的手一對比,那隻螃蟹顯得格外的巨大。

  小娃兒苦惱的盯著,不知道如何下口,寧成旭便主動接過螃蟹,給她去了殼,露出白白的蟹肉,才交給小娃兒。

  有用夾子把蟹鉗捏碎了,把蟹鉗里的肉也取出來,放進她的盤子裡。

  「要不要去見見許佑?這些年,他也成熟了許多。」寧成旭說道,「自從你離開,佟品枝以為你死了,就一直在自責。」

  「聽許佑說,她每天晚上都做惡夢,半夜被惡夢驚醒了以後,就嚷嚷著要去找你。白天裡見到和你年紀相仿的女人,就以為是你回來了。」

  「許佑忙著上學和工作,沒太有時間照顧她,只能托鄰居照顧,結果一直到佟品枝精神出現了問題他才發現。」

  「後來佟品枝的病好些了,可是身體卻垮了,現在一直在住院。」寧成旭說道,「對於佟品枝以前的作為,我是不喜的,可是對於許佑這個年輕人,我卻很欣賞。」

  「那些日子,一邊上學一邊工作,還要照顧佟品枝,若是一般人,恐怕得崩潰,可是許佑硬是撐下來了。他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差,我也是看在眼裡的。」

  「而且,以為你死了,他的難過也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少。所幸,現在他畢業了,可以專心工作和照顧佟品枝,總算是輕鬆了些。」寧成旭說道。

  「我這次回來,就是都想見一見。」寧婉說道,微微的勾起唇,「沒想到,許佑竟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怪不得第一眼見他,我就覺得親切,也把他當親弟弟那麼看。」

  「至於佟……」寧婉咬咬唇,「那聲媽我叫不出來,不過我也不怨她。說到底,她有不對的地方,可也是一個可憐人。」

  「我想,也見見她,希望讓她放下心頭的自責,身體好起來,也免得許佑那麼累。」寧婉說道。

  寧成旭頓了頓,才說:「蕭雲卿他去了b市,這些年,我們都已經相信你已經死了,可是他始終不信。」

  「在爆炸後的那一個月,他一直堅持讓人去海里找你,哪怕我們都知道,即使找到了,恐怕也是你的屍體,他也依舊堅持。」

  「只是這樣堅持了一個月,依然找不到你,哪怕是屍體,然後,他就相信你沒死。自始至終的,也只有他堅持著,你沒有死。」

  寧成旭自嘲的笑笑:「就在你生日的前一天,我還跟他說過,讓他面對現實,不要再抱著你沒死的虛幻希望,活的像個行屍走肉。然後第二天,他去了爸為你立的衣冠冢,回來便大醉了一場。」

  「其實每年你生日的時候,他都得醉一回,只是那天醉的格外厲害。」寧成旭說道。

  「聽說他去了你的衣冠冢,我以為他總算是接受了你死的事實,可是沒想到,他清醒了以後,依舊固執地認為你沒事,只是生他的氣,不願意回來。」

  「然後,有人說在b市見過你,他便只是通知了我一聲,便立即去了b市。」寧成旭說道。

  「他說有人在b市遇到你的時候,我還是不信的。」寧成旭笑笑,「因為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你的消息傳來,說是在哪裡遇到了你。」

  「每次收到消息,蕭雲卿總會過去。」

  「哪怕每一次都是假消息,都讓他空歡喜一場,可是下一次再傳來你的消息的時候,他就好像忘了前面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似的,重新又提起精神,親自去找你。」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他的心就好像不知道累似的。」寧成旭嘆了口氣。

  「有時候,我覺得他也是靠這一次又一次的假消息來支撐自己,給自己編織一個希望,靠這虛假的消息來讓自己相信你還活著,也讓他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原本,我也恨他,怨他。我把你交給他,可他卻不知道好好地照顧你。可是這麼多年了,看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有些恨不起來了,甚至有些可憐他。」

  「你死了,他活著,可卻過的生不如死。」

  聽著寧成旭聲音略帶沙啞的敘述,寧婉的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疼。

  想著這些年,她在b市,在物質上或許過的不如以前那樣,錦衣玉食,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打拼。

  可是打心底里,她是輕鬆地,除了會想念t市的寧成旭等人,她的心裡不存在任何的負擔。

  即使會想念,可她也一直從衛子戚那裡聽到t市的一切,知道他們過的都好,心裡也安心。

  卻不會像蕭雲卿那樣,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心裡的譴責與內疚,每天過的身心俱疲。

  她甚至能想像的到,蕭雲卿每次收到她的消息,然後提著希望與失望的忐忑去尋她,當發現一切是空時,又是怎樣的難過與灰心喪氣。

  心裡受著一次次的希望與失望的折磨,即使外表完好,可是那副皮囊底下,早已被折磨的千瘡百孔。

  想著他的憔悴,她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她當初離開,並非因為恨他。

  她不恨他,相反,她極愛他!

  所以到現在,她對他都恨不起來。

  說著,寧成旭抬眼,看了寧婉一眼,「說來,他今天也該到了b市。」

  聽到這話,寧婉眨眨眼,不由自主的呢喃道:「怪不得……」

  「什麼?」寧成旭奇怪的問。

  「我是說,怪不得戚少突然就要拉著我來t市,還走得這麼急。他早知道雲卿會去b市找我,所以故意讓他去撲個空。」寧婉說道。

  「這麼做就對了!要我我也這麼做!」寧成旭冷哼一聲。

  寧婉驚訝的看著他,剛才他還說可憐蕭雲卿呢!

  這次再撲個空,蕭雲卿不是又要失望?

  「原本我是挺可憐他,可是他害你受那麼多苦,懷著孕差點連命都沒了,卻連家都不敢回,就得多讓他受點苦!比起你所受的苦,他心靈上受點折磨又算得了什麼!」

  寧成旭冷嗤一聲:「就讓他在b市折騰吧!我也不告訴他你回來了,我告訴你,你也不准跟他說,你可不能心軟!」

  「知道了!」寧婉搖搖頭,她也沒想好,要如何跟蕭雲卿見面。

  ……

  ……

  第二天,趁著把書房改成小娃兒的臥室的時間,寧成旭讓人來看著,便帶著寧婉跟小娃兒去找許佑。

  許佑見到寧婉時的態度,比寧成旭要好得多。

  他不在乎是不是被寧婉給騙了,只要寧婉平安回來就好。

  許佑畢了業,工作了許久,可是見到寧婉時,還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在寧婉眼裡,這個弟弟還是個長不大的大男孩,或許就跟她在寧成旭眼裡的形象一樣。

  而面對她,許佑也哭得像個孩子。

  弄得小娃兒還可憐巴巴的在旁邊安慰許佑,邊安慰邊幽怨的想著,她怎麼就攤上了一個愛哭的舅舅。

  小舅舅這麼愛哭,以後是不是還要反過來讓她保護啊?

  「寧婉姐……」許佑擦乾了眼淚,臉卻通紅。

  自己竟然這麼失態,實在是很沒面子。

  尤其是在碰觸到小娃兒同情的目光後,他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天的形象可全都給毀沒了。

  「嗯?」寧婉笑的包容。

  「你……能不能去看看媽?她……她現在狀況真的很不好。」許佑說道,「佳寧姐她自從回了寧家,就跟我們斷了來往。」

  「我也曾經去找過她,希望她去看看媽,因為那時候媽.的狀況很不好,精神崩潰再加上身體也垮了,醫生都說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所以我是抱著讓她去看媽最後一眼的想法去找的她,可是她說的絕,以後我們的事情跟她都沒有關係,也讓我以後不要再找她,也不要再叫她姐,因為那會讓她想起以前的日子,會讓她覺得很不堪。」

  許佑自嘲的冷笑:「大家當一家人當了那麼久,結果到頭來,只是讓她覺得不堪。所以,我也就不去找她了,我們母子倆是死是活,也都不管她的事情。」

  「可是寧婉姐,你能不能去看看媽?我想如果她知道你沒事,了了心裡的心結,身體會慢慢好起來的。」許佑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寧婉,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她的反應。

  「我知道,她當初做的有不對,可是她現在這個樣子,也確實太可憐了。我每次去看她,她都躺在病*.上,跟我說這是老天給她的報應。」

  「我看著她身體越來越瘦,整張臉都乾癟了,然後說老天讓她這樣吊著一口氣,卻不讓她死,就是在懲罰她。」

  「她每天抱著這種消極的想法,灰心喪氣的,身體怎麼可能好?」許佑有些急切的看著寧婉,「寧婉姐,她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肯去看看她,肯原諒她,哪怕——」

  「哪怕就是不叫她一聲媽,但是告訴她你原諒她了,讓她把這個心結解開,心情放鬆下來,她的身體一定會慢慢恢復的!」

  許佑說著,臉上的急切慢慢退去,神色變的黯淡:「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她這身體撐不住,真的就……」

  他吸口氣,聲音沙啞的,帶著讓人不易察覺的哽咽:「就是真的去了,我也想讓她了無遺憾的去,別到了最後,那雙眼都還閉不上!」

  許佑深吸一口氣,鼻子發酸,手掌覆在眼上。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容易哭。

  這麼多年,那麼多重擔都壓在他身上,他也沒掉過一次淚,也沒紅過一次眼。

  許是寧婉的回歸,對他來說震撼太大,心裡一直繫著的那個結因為寧婉的回歸而解開。

  許是這些年,他把自己逼得太緊,心裡壓得太厲害,在寧婉,這個他唯一的姐姐面前,他就又像個弟弟一樣,把自己的脆弱釋.放了出來。

  寧婉看著許佑,生活的重擔在他年輕的臉上添了滄桑。

  他的臉依然年輕,沒有皺紋,可是眼內的光彩卻已漸漸地蒙上了對他來說,出現的有些過早的成熟。

  想著當初,他還是個每天沒心沒肺的嬉笑怒罵大笑的少年,可轉眼間,他的身上就多了沉重。

  時光,過了總是回不去的。

  會讓人懷念的,才叫過去。

  寧婉輕輕覆住許佑的手:「帶我去看看她吧!」

  許佑手背跳動了一下,驚喜的看向寧婉。

  寧婉突然有些心酸,只是答應了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他就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這個弟弟,這些年真的受苦了。

  「許佑。」寧婉輕聲叫道,「你是我弟弟。」

  這句話,讓許佑整個人都僵住,才剛剛有些恢復的眼眶又紅了,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許佑哭的什麼都顧不得,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顧不得小娃兒又是害怕又是鄙視的目光,把胳膊往眼睛上一橫,什麼都看不到,便哭的放肆。

  ……

  ……

  許佑把佟品枝安排在公立醫院,雖然硬體設施比不上私立醫院,但是可以享受大病保險這一項,還能減輕一點許佑經濟上的負擔。

  因為佟品枝的身體,所以她單獨住在加護病房,醫生護士跟進的倒是比較及時。

  許佑還特地為她請了護工,住院費,醫藥費,再加上護工的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所以許佑自己過得節衣縮食的。

  寧婉看到佟品枝躺在病*.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左手的手背還掛著吊瓶。

  原本就蒼老的臉,因為病痛變得更加消瘦。

  近褐色的皮膚上爬滿了皺紋,就像是乾涸了的泥土地,少了水的滋養,龜裂出一道道的干紋。

  許佑說,佟品枝的狀態就像現在這樣,成天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清醒的時間並不多。

  聽到有人進來病房的聲音,才剛剛睡下不久的佟品枝,眼皮動了動,便有要睜開的意思。

  「媽!」見她要醒,許佑便叫道。

  佟品枝眼皮眨了眨,被許佑這聲叫喚喚醒。

  還未開口,佟品枝先習慣性的對著許佑,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

  這笑容的弧度並不大,因為她虛弱的沒什麼力氣。

  現在她能吃一些流食,可畢竟只是少量的,大部分還要靠輸液和氧氣管來維持。

  可是,只是這淺淺的笑容,都能在唇邊擠出深深地皺紋。

  那皺紋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的乾裂,不用去碰觸,便能想像得出粗糙。

  佟品枝眼皮撐起,目光落在許佑身上,可是馬上,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注意到許佑身後的人,整個人便如石化了一般。

  瞳孔還在收縮著,已經虛弱的很難扯出什麼表情的臉上,卻難得的激動到不能自持。

  佟品枝的嘴巴驚訝的開開合合,收縮的瞳孔讓她眼白的位置變得更加的多,嘴巴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卻蹦不出她心中想說的字。

  不是她說不出,而是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

  插.著針的手緩緩地抬起,手指越過許佑指向他的身後。

  寧婉!

  是她在做夢吧!

  還是,她要死了,在臨死前,讓她看到了寧婉,寧婉親自來帶她離開這世間?

  蒼老的布滿皺紋的眼溢出淚水,濁淚順著眼角流出,沿著皺紋的紋理一路蜿蜒而下。

  先前激動地說不出話,現在更是泣不成聲。

  「我……我這是要死了嗎?」哭了許久,佟品枝才泣道。

  「媽!」許佑臉色一變,「你這是在說什麼呢!好好地說什麼死啊!」

  「可……可我看到了……」佟品枝蒙著淚的眼直勾勾的看著許佑身後。

  「是啊!寧婉姐來了!她回來了!她沒有死,她現在回來了,來看你了!」許佑開心的說道,緊緊地握著佟品枝沒有扎著針的那隻手。

  「什……什麼……」佟品枝愣怔住。

  寧婉回來了?

  是真的回來了?

  不是她看錯,不是她的幻覺,更不是寧婉的鬼魂來牽引她的魂魄?!

  寧婉走出來,越過許佑來到*.前。

  「我……回來了!」寧婉輕聲說,只是還是叫不出那一聲「媽」。

  佟品枝突然倒抽一口氣,眼淚立即洶湧而出。

  「你……沒死……沒死……」佟品枝泣不成聲的說道。

  「嗯,我沒死,不止沒死,我現在很好,過得很好。」寧婉輕聲說,「抱歉,這麼久才回來。」

  佟品枝搖著頭,邊哭邊搖。

  她抬手,想要握住寧婉的手,可是手揚到一半,又瑟縮著收回,不敢碰觸寧婉。

  寧婉看著佟品枝的動作,垂了垂眼,卻沒有去主動抓住她收回的手。

  佟品枝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皮,嘴裡發苦,卻不怪寧婉。

  這些,不就是她自己造的孽嗎?

  自己造成的過錯,就得自己承擔後果,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寧婉嘴巴動了動,將一直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娃兒給拉了出來。

  「晴晴,這是……」寧婉咽了口口水,看了眼病*.上虛弱的佟品枝,輕聲說,「外婆。」

  聽到她這番介紹,佟品枝再也忍不住的「嗚嗚」出聲,就連一旁的許佑,也悄悄地紅了眼眶。

  她雖不曾親口叫過佟品枝一聲母親,可是對小娃兒的介紹,卻算是間接地告知了自己的承認。

  小娃兒不明白病*.上的老人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卻極聽話的叫了聲:「外婆!」

  「嗚嗚嗚……哎!」佟品枝邊哭邊點頭應著,「真乖……真乖……你說你叫什麼?」

  小娃兒有些緊張的握著寧婉的手:「我叫寧憶晴,今年三歲。」

  「晴晴……乖晴晴……」佟品枝哭著,朝小娃兒招手,「晴晴,過來讓外婆看看,好不好?」

  小晴晴看了媽媽一眼,寧婉朝她鼓勵的點點頭,小娃兒才鬆開寧婉的手,有些緊張的揪著自己的裙子,慢慢的挪步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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