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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眼注視著她,郁含嫣一邊輕聲哼著歌,一邊在他的書架前仰頭看著一層一層厚厚的書,她的神情是如此輕鬆自在,絕對讓人想像不出在一個月前這個女生被控用一把剪刀殘忍的殺害了同寢室的三位少女。

  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他深深嘆息,我怎麼忍心在她的鑑定報告上寫精神失常?可是,如果不這樣寫,她至少有十年會在監管所渡過。我該怎麼選擇?

  回憶III

  一連三天,郁含嫣都在下午三點左右如約來到心理輔導室,和洛廷遠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有時談談學校里的事情,有時不過是在躺椅上睡上一覺。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問一答的形式,當然是洛廷遠問,郁含嫣回答。

  她總是習慣低垂著眼帘,偶爾一抬起卻是精光四射,直直的照進洛廷遠的心裡,讓他心中打上一個突,慌亂的低下頭去,此時郁含嫣會輕輕發出一聲笑,笑聲冷漠,非常有嘲諷的意味。

  三天的聊天中,洛廷遠逐漸了解了郁含嫣的出身家世。她的母親是個美人,不喜歡念書,頭腦簡單的美人。和父親十六歲時就生了郁含嫣,父親卻是有名望人家的孩子,聰明無比,祖父母自然不可能承認這個私生女(如果是個男孩可能會另當別論),她從小便由母親委託遠房親戚撫養。

  十四歲時,三十歲的母親終於找到有錢人出嫁,自然對這個女兒不再過問,父親也幾乎就忘了自己的骨血,直到她要考寄宿制高中自己找上門去,父親才正眼打量了她幾眼,驚訝於自己竟然有個如此美麗的女兒,傳承了父母的優點,只是冷漠如霜,實在不給人可愛的感覺。

  她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對自己是一眼也不瞧,冷淡的像是要結冰,對自己妻子的冷嘲熱諷也是充耳不聞,拿了支票就轉身而走,一點也不留戀這個金碧輝煌的豪宅。由於妻子的緣故,父親給的錢不多,除去三年的學費,估計每月的生活費也就300元左右。高中念完,怎樣才能籌到念大學的錢?郁含嫣可能壓根兒就沒想過念什麼大學。

  在學校里,她要用足自己的那份生活費,衣著樸素,吃飯簡單,學習用品也是用最便宜的。同寢室的女孩子結伴外出,她便去圖書館看書,冬天天氣寒冷,那裡有暖氣,真是個好去處。

  班級里很少有同學與她來往,雖然她很美麗,學習成績優秀,體育也很好,只是渾身散發的那股冷漠之氣,即便是老師想要多多關心她,也是無從下手,沒說一句話,都會被她清冷的眼神回頂過去,她的星眸仿佛在說,不要你的假惺惺!

  隔周的周三十和隔壁男校聯誼的日子,為了不讓女校的學生出去後被罵是變態,老師真是費煞苦心,既不能讓他們太過接近引發早戀,也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反而激起少女更大的好奇心。

  既然規定每個人都要參加,周三變成了女生的節日,大家都費盡心思,竭力把自己打扮得美麗一些,至少要穿上平時不能穿的衣裙。那個時候,大家談論最多的便是某某某的裙子真是漂亮,要好幾千塊了吧;誰誰誰的發卡是個公主的皇冠,艷麗奪目……

  只有郁含嫣還是一身制服,她除了內衣褲,平時基本不添新衣,看來看去,似乎也只有制服是最正規的衣服了。

  她永遠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參加舞會時男生們吃驚的表情,還伴隨著竊竊私語:我還以為她是只美麗的金鳳凰,原來不過是羽毛長點的草雞啊!

  郁含嫣咬著牙坐完全場,她努力抬起自己星辰般的雙眸,驕傲的注視著舞會裡的每一個人,想像著自己才是無雙的公主,這裡滿地雜碎,誰都不敢來邀請自己跳舞。

  外表很堅強的人,內心都是玻璃做的,一觸即碎,一點碰撞,便是極端的後果。

  不過,珍珠蒙塵也有擁有慧眼之人。有次她在學校的河邊背英語單詞,就遇上了讓她終生難忘的他。

  他叫什麼,住在哪裡,來學校做什麼,她一概不知。只是沉溺於他可愛清新的笑容,關懷備至的眼神,他很懂她,懂得宛如是一個人。他會靜靜的在一旁陪她,微笑的看著她,良久不發一言。可是,他並不常在她身邊,他似乎非常討厭那些庸俗鄙陋只注重外表的人,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虛榮的女人,同荒淫的男人,都是這個世界上的污穢!

  她有點不明白他的激動,卻知道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無條件的盲從。

  同寢室的三個女孩子家境都不錯,尤其是沈玉晴,父母均是有名的醫生,非常寶貝女兒,雖然沈玉晴學習成績不好,一點都沒有遺傳到父母優秀的基因。他們三個人雖然也不大和郁含嫣一起玩,不過也沒有表露過什麼特別的意思。她們有時會將自己的舊衣送給郁含嫣,郁含嫣也不拒絕,照例是每每接受穿在身上,照了鏡子之後,面露滿意的表情便會將衣服脫下,次日必定洗得乾乾淨淨的還給她們,沈玉晴三人都被弄得莫名其妙,不過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不再將舊衣送給郁含嫣,和她的交流更少了。

  關於這次的慘案,據她的說法,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平時一般晚上十點半就寢,一覺睡醒卻聽見班長姚慧勤大聲尖叫的聲音,自己居然手握剪刀,滿身鮮血,同寢室的三個女孩子都倒在血泊之中。她敢肯定自己沒有夢遊症,就算有,她與她們也沒有深仇大恨,絕對不會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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