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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和瑪格麗特對視一眼，相對無言。
各自轉身。瑪格麗特隨皇帝走回營帳，菲利扶起路易斯與大夥匯合。
金髮瘸腿的魔法師聽到停戰消息後，又一次看到豐塞卡的屍體。他哭得像個孩子。
再也沒人和他吵架了。
突擊隊來時是一百零七人，現在包括受傷的，只剩四十四個。雖比預計結果好了很多，但活下來的人卻感覺各不一樣。菲利向皇帝借了幾十匹馬，將陣亡者的屍體運回里卡貝多。
菲利等人回到城中時，看到城門右側的城牆被轟塌了一大塊，所幸皇帝的部隊還沒有攻入城中就接到了停戰的命令。這個夜晚除了守城兵士有折損，城中平民都還安好。
突擊隊的倖存者得到了英雄的禮遇，死者則收到了沉痛的哀悼和莊嚴的安葬。
這一夜留下了許多讓後人津津樂道的故事，比如百人團的背後突擊迫使皇帝停戰，比如國師範迪度·拉莫戰死於崗位後，他持有的神器紀納索比卻離奇失蹤，比如大軍從破口即將殺入里卡貝多時，一名怪異劍者手持墨色長劍站在殘破城垣之下，單人單劍斬出黑色與金色的光芒，擋住了干軍萬馬的攻勢直到停戰命令下達，之後劍者卻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一戰後，里卡貝多王卡里克·里德向皇帝交出了里卡貝多的控制權。龐珀爾皇朝的版圖上終於抹去了這個難看的小點。畢德傑二世如他所願成為一個具有歷史稱道好口碑的偉大皇帝，威嚴不失仁慈。
故事的兩位主人公菲利·艾維和瑪格麗特·科朗的人生交匯點在這一夜完結。
他們最後的相交是在里卡貝多的城門下。
那時，菲利和妻子安吉拉攜手出城，他們要回城外北郊的家。瑪格麗特披著灰色斗篷，面紗速臉，獨自騎馬立於城橋另一頭。她看見了他，他沒看見她。當瑪格麗特看到菲利身邊女人隆起的肚子和他們臉上流露出的真心微笑時，她用手摸著腹部，心中泛起一絲酸楚。
這些年她一直沒讓自己懷上皇帝的孩子，就是為了能夠有一天單獨騎馬離開。
瑪戈掉轉馬頭離去。
菲利走上橋頭咐，聽見似乎有人在哼著《煙花與影子》的旋律，模模糊糊，漸行漸遠。
他四處尋找，最後抬起頭，發現天快亮了。
那是屬於夜的曲子，就忘記吧。
後來關於兩人的一些事：
925年春，瑪格麗特皇妃產下一名男嬰，即後來的健忘皇帝雷涅夫一世。
930年9月13日，瑪格麗特乘坐當時研發的新型汽車外出。途中不幸翻下懸崖，美麗皇妃因此殞命，年僅三十三歲。
後世普遍認為這是與瑪格麗特結怨的皇帝母后瑪麗所為，事故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但事實的真相是與瑪格麗特一同死亡的汽車司機真名叫做安東尼·科朗，事故是一場單方面的偏執殉情。
949年，菲利·艾維因小提琴演奏的超凡造詣，在帝都卡伊爾的美姬羅劇院被授予演奏者終身成就獎。他上台致辭時說了這段話：
我想說，小提琴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我心靈的庇護。當我需要信心與內心的平靜，它總會在那裡靜靜地等待我。它帶給過我沉重的傷痛，強烈的喜悅，還有自我的滿足感，這種情感別人很難了解與想像。這就像一種建立許久的交集，它給予我成就也給了我無盡的喜悅。它為我搭建了一個平台，讓我能與成百上千的人一起分享我的激情。我想對所有人說，找到愛的人，找到自己的束海可達，人生不會留有遺憾。最後我必須要謝謝那個保護我引尋我的人。她照亮了我。晚安，瑪戈。
951年11月的某一天，五十四歲的菲利·艾維因發現行竊行為與小偷發生肢體衝撞，被小偷掏出V7袖珍手槍近距離射擊，身中六槍，送往醫院後不治身亡。
8.可有可無的尾音
913年，普魯特。
入夜。一對偷情的情侶闖入一棟廢棄的住宅。
這所房子很久沒人住了，被他們偶然發現後用做幽會的場所。他們來到二樓某房間。男人隨手翻看積著厚厚一層灰的書架上的曲譜。
“別動了，全是灰。”女人揮著手說。
“這裡夾著一份信哎。第一次發現。”男人打開信封，開始讀上面的字。
親愛的菲利，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我認為我必須告訴你我離開的原因：我有我犯下的錯，我必須要去彌補。我有我承擔的責任，我要去履行。最後是我不願告訴你的——你最敬愛的達朗佩佩是個混蛋。你現在一定還不懂我在說什麼，但你早晚會明白的。我知道你很幸福，你跟著達朗學劍練琴那是你想要的生活，而我無法再和他一起生活。但我也無法讓你放棄。所以我選擇離開，請理解我。
……
“沒意思。”男人沒讀完就把信扔到一邊，他拿起夾信的曲譜，“《煙花與影子迴旋曲》?什麼玩意，煙花和影子怎麼能扯在一起?還好幾個樂章……”
“我和你不也在一起嗎?”女人說，“人生本就是幾段截然不同的樂章組成的，取決於你怎麼看待它。”
——The End——
(原連載於《飛·奇幻世界》2010年第11-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