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雙色瞳孔中流動著綠影的鷹揚。
接著四個人再走了上來，星宇腳下的土地在坍塌。四個人，兩個銀鷹熟識的戰士，兩個天劍的女孩。綠影占據了他們眼中所有，鋒利的能量自他們手中凝固。“你該為他們高興啊，”夕蝶後退一步讓五人完成對星宇的包圍，依然那樣天真地笑，“一下子就成了那麼強的超能者，別人怎麼努力都做不到呢。放心，我不想讓你死在天狼人手裡的。”
虛假的藍天軟弱的草地。灌木棵棵摧折。鳥驚恐地亂飛。一起歡笑的密友和疼愛自己的大哥。殺死他們，或者被殺。
***
手握得好緊，星宇仰頭收住目光。一大群白鴿突然飛上天空，翅膀染白半個藍天。 “夕蝶，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輸嗎?”小黃鸝翩然落到星宇手指上如一片陽光。夕蝶睜大眼睛：“哦?你還能戰鬥啊?”
“不是我。”黃鸝小豆似的黑眼睛水汪汪地轉，啄啄爪子歪歪頭，好可愛， “你知道有那麼一個物種嗎?它們曾經是這個星球最兇悍的王者，如山的身軀和尖牙利爪雄霸了整個侏羅紀。有一種說法它們並沒有滅絕，而是向進化討要翅膀，成為了藍天中飛翔的精靈。”
群鳥飛舞驚叫，星宇一仰手，寂然輕語：“塵封萬年的基因，表達吧。”
從鳥兒們的身上爆發出道道強烈的光，光團擴大變形掙扎破碎，滿天羽毛揚落!
激亂的光中，某種史前的尖嘯穿越時空而至。地動山搖。上百兇悍的禽爪恐龍在光團中轟然落下!
群龍拱衛之下，星宇閉上眼睛，一點晶瑩自眼角滑落。“對不起……”
***
人造陽光沉下來，沉下來……很快，背後那些震動嘶嘯和慘叫沉寂。星宇跪坐在地上，血的河流蔓延過碧綠的草。她站起，無力回頭。移入大腦的智能電子生命在蠢蠢欲動。該走了。完成自己的使命。
熟悉的力量剎那劈裂空氣，最後一隻巨龍轟然倒下。“志翔?”星宇驚喜轉身，突然就愣住了。
為什麼，他的身後站著微笑的夕蝶，為什麼，志翔絕望的目光……那麼像，兩年前，北辰面前的自己?
“星宇，告訴我……”他銳利的目光漸漸凝聚，握拳咬牙狂喊，“誰才是真正的侵略者!”
***
錯愕的沉默中，只看到他的眼神漸漸崩潰，陷落……夕蝶的手中燃出一柄花瓣般的劍，“志翔，動手吧。” 殺氣突涌，金色的光焰撲面衝來!烈陽尖嘯破空，凌厲無匹的刀氣縱橫讓星宇無法再說一個字，她只有躲，只有避，轉瞬從地面躍上樹頂再彈上空中，而那悲哀得瘋狂的刀光一直緊追在她胸前一尺。落下，星宇知道自己已經哭了，舉槍，閉眼，已感覺到灼熱的刀尖撕裂皮膚!
血剎那濺上她的臉，扳機扣動。沒有顫抖沒有偏離，子彈呼嘯著擦過志翔的臉龐。銳光，直指夕蝶。
烈陽刀兀然而落，沒有沾血的刃在草地上，灼起傷痕。志翔跪在星宇身前，左手插入自己的右胸與肩連處，熱血汩汩湧出。
他著低頭，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流淚。“對不起，我控制不了……可，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不是真的，不是……”
子彈帶起的旋風卷開綠草，卷開樹葉，卷開雲影天光，然後在夕蝶手中急急旋轉，她嘴角有無法言喻的笑。身後，是空幽的金屬大殿。
所有的……都是幻象如鏡花水月，包括曾有過的那段時間。時空嚴守著它的秘密，發生過的，永無人知。
要發生的，已決定好。
當藍色的月亮升起的時候……
“這就是你的選擇?可，不留下你們中的一個，我可怎麼交代呢?”夕蝶傾城一笑，騰空，劍光纖如微雨，致命的銳利。“知道嗎?你們，註定將成你死我活的敵人。所以……”刀劍相擊，夕蝶依然有力量輕語，她攻擊的目標只是星宇。星宇一顫，她記得在那座被夕蝶預言將毀滅的城池，兩天後在熊熊火光中最後的景象。
“又是該死的預言嗎?”志翔的眸中突然燃起狂傲的霸氣，刀光洶湧而出，“——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切凌亂的力量歸於沉寂。那把劍卻沒入了志翔的身體，他擋在了星宇身前卻沒有攻擊。傷不是很深，夕蝶手一顫，收勢。
志翔的左手抬起，印上夕蝶的眉心。
“別殺她!”星宇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而致命的力也並未從志翔手中突出。只有血淌出，汩汩，如淚流出的聲音。
***
樹林間的草地。笛聲悠揚。
小蝶，你真行，好像我妹妹呢，快教教我吧。她拿來，拼了老命也弄不出一點聲音，氣鼓鼓的。不可能那麼快，要慢慢學。好哦，說定了，你一定要教我吹笛子，一直到我學會為止。或者……嗯，來，拉鉤吧。哎呀，哈哈哈，星宇你輕點呀，哈哈……說好羅，一百年，不，一萬年不許變。哈哈哈哈……
***
萬年的許諾，而那隻玉笛卻早已折斷。無憂無慮的笑聲連同那段遠去的時空，被戰火隔在了生命遙不可及的另一端。
靜穆，兩人的姿勢就那樣保持。突然，夕蝶抓住志翔的手，壓劍一破，血霧噴涌，一條碧綠的蟲蛹從他體內彈出!夕蝶無淚的目光空靈如潭，那躍動的蟲蛹融入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