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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點手腕,一個鋼筆大小的探測器滑了出來,星宇半蹲下,試探著將它伸向那液體。

  那一刻,液體順著探測器滑上她的手腕,迅速包裹住她的手臂!

  “呀——”她驚叫一聲,甩掉探測器,後退幾步,火凰劍的光輝已不自覺地在掌中閃耀。液體好像也被嚇壞了,鬆開星宇的手,哧溜一下滑出很遠,前端蛇一樣揚起,慌亂警惕地擺動。

  “怎麼了!”志翔和天釋座的聲音都是吼出來的。

  後背緊貼著冰壁,她拼命平抑自己因激動而顫抖的呼吸,恐懼化為快要流淚的驚喜:“我……我找到了……是它,生命,液體的……生命。”

  ***

  有稀薄的氣體,溫度也在零下五十度徘徊。她用最輕柔的動作脫下頭盔和手套,慢慢伸出手,心靈感應的波動向對面那被嚇壞的“液體”延伸過去。

  地球,星空,天地萬物,宇宙,龍王星……圖景在她的心中一一顯現再傳遞過去,她儘自己可能地傳達著友善,渴望,還有遠望星空時那若有若無的孤獨……孤島般的星球上,想要找到同類的感受……你懂嗎?

  寂靜。她耐心地一遍遍用心述說。等待,長久,她的波動得到了細微的回應,怯怯的,卻好奇。

  “對,就這樣,不怕,過來,過來好嗎……”她欣喜地輕語。那液體猶豫了一下,緩慢地,一點一點向她流了過來。

  她沒有注意,身後的冰壁上,更多的液體正無聲地傾瀉……

  液體高高揚起,突然間撲了過來!

  液體發瘋似地卷過來仿佛要把她吞噬,無邊無際的液體,整個世界都是它們的天下!似乎還用了武器!它們的武器似乎只對液體有效,好難受,血液好象要燃燒起來了!是共振波!為什麼要這樣?!

  星宇拼命擋開攻擊,黑暗中徹骨的恐懼已讓她無暇它顧,慌亂地幾劍揮出,就在劍氣掃到的地方,液體立刻被蒸發!

  “液體”們悚然退卻,然後更瘋狂地湧來!

  該怎麼辦?!突然間她感應到它們的恐懼,那恐懼更甚於她十倍!它們只是在發瘋般地害怕,害怕異類!

  可我們都一樣是生命啊!

  怎樣才能告訴你們?

  ……

  好了,她長長舒了口氣,收起小刀,看著眼前漸漸平息下來的液體。

  血從她手腕滴下,流落在那些不安漾動的液體上,打著旋,融合成淺紅色的柔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明白了嗎?我也有和你們一樣的結構,都是……同類。生命。

  止住血,再一次,她用心將自己的友善和歉意傳遞。

  不安和敵意平息,取代的是疑惑和好奇。它們開始退開,鋪開成薄薄的一大片,那裡光的共振形成幾何圖形,變換。掌握數學是所有智慧生命的共性。它想證明她是否是智慧生物!

  ***

  在這幽深暗淡的地底,冰冷的寒冰的地底。智慧生命。

  生命。同類。我們遠方的兄弟。

  ***

  那一刻巨大的喜悅幸福地填滿胸膛,鼻子又有些酸了……

  不過,好象有些對不起志翔啊,第一次會合異類生命的機會被她占了……“志翔,下來幫我做數學題!髮型弄好一點!不准給人類丟臉!”

  ***

  打開手臂,蔚藍的紋光在她掌間迅速流成規整的圖形,與眼前液體中流動的圖案呼應……

  驗證沒有花太長的時間。又是等待,很長,她感覺到它們的警惕,於是屏息凝神不做任何可能有挑戰性質的動作。畢竟生命對完全陌生的事物都有強烈的保護意識,尤其在這種溝通還很困難的情況下,誰能料到它們的習俗和思想。風吹草動而兵戈相見,火星,天狼,太慘痛的教訓,不敢忘。

  很久,似乎得到了什麼回答,然後友好的氣息在冰洞中流轉。它們開始向一個方向流動,輕輕拉了拉她的腿。

  是要我和你們一起去嗎?

  ***

  然後……她站在海的邊緣,它們的海,地心的海,看著它們龐大精緻的冰雕的城市被光照亮的小小一角,無數各種各樣的液體生命快樂地流動。深不可測的液體和水晶般的冰凌,運轉的,無可名狀的穿梭的機械……

  目瞪口呆。

  強大的共振歡樂地奏響,整個城市在歡鳴,為她歡鳴。

  動盪的水開始漸漸匯聚,升騰。最後,它竟變幻成一位地球女孩!星宇呆住,液體聚成的女孩竟和自己一模一樣,而“她”幾乎是透明的,柔美得如液化的鑽石聚成的精靈。

  輕輕地,“她”向星宇伸出“手”。粲然。

  為什麼,在那一刻竟然有微微的猶豫。害怕什麼呢?星宇笑了,咬住嘴唇,渴望,欣喜,卻帶著本能的畏懼……她抬起手,慢慢伸過去……

  指間相觸的霎那,湖水蕩漾起耀目的光華,一瞬間數不清的圖象和信息令人眩暈地強行湧入她的大腦,星宇抱著頭倒了下去!

  ***

  “啊——”通訊器中突然響起星宇痛苦的叫聲,立刻歸於沉寂。天釋座急呼:“星宇!怎麼了!”

  沒有回答。“腦電波消失!”“心跳反應消失!”“生命徵象消失!”控制室中此起彼伏的匯報聲平息後是一片驚疑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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