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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遇見他,他遇見我,真不知道,是誰倒霉,他攔住我那一刻,告訴我,是不是我救了他。他舉起了那條我的手絹,但是我搖頭,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他,但是他咬定上面繡著的名字是我,他不容許我搖頭,他說要保護我一輩子。

  Chapter11 纓子的筆記本(3)

  所以他陪我去打掉那個孩子,那個因為意外而出現的生靈,他也很難受。他不知道他崇拜了許多年的皮子哥是孩子的父親,因為皮子哥,救了他和他的婆婆。他一直逼問我孩子是不是你的,我都沒有說出真話,我不說話,我選擇沉默,我害怕他的一點點信仰就這樣沒有了。

  他也是可憐的人兒,跟著有失憶症的奶奶生活,他告訴我,他愛我,不止一次,他說要帶我走,但是我不肯,我說,我不愛你。

  而後,我遇見了你,我在那個24小時的超市里看見,你的眼睛裡全是疑問,我嚇倒了。你那樣看著我,一動不動,我的手腳有點冰涼,我不是害怕,我是覺得驚訝,驚訝你跑出來,叫出我的名字,眼睛閃爍出和你以前不一樣的光芒,帶著陽光的感覺,雖然那天晚上天上沒有亮光,但是我依稀可以看清楚你臉上的輪廓。你變了,不再是以前的瘦小的黑黑的男孩,我看到你的堅毅,看到你的勇氣了,但是我覺得自己骯髒。

  我試圖想把自己洗乾淨,真的有過,我也承認,那個時候我只是希望脫離那樣的生活和你在一起,其實我並不愛你,我不願意失去。當你告訴我你喜歡我的時候,我無法拒絕,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和你說話,但是要是我拒絕了,這些都會消失不見,我不敢,所以我答應了。我聽見電話那一頭的你好像要撲過來抱我,死命地抱著,我可以感覺到。雖然我的身邊熟睡著另一個男人,他身上的刀疤讓我觸目驚心,我總是會半夜醒來,從一個接一個的噩夢中醒來。我覺得我只是躲,躲在那個人的背後,他雖然並不能給我任何的安全感,但是我能在那兒休息,能暢快地花錢,他可以給我很多很多的錢。但是有一天我卻發現,錢越多,我越是空虛,我待在那個碩大的房子裡卻感覺到孤獨和悲哀。所以我越來越厭惡我自己還有皮子哥,我想離開他,但是我又知道他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我也不能告訴他你的存在。

  突然覺得那個時候的我是一灘海水,而你是一個小山,我可以環遊在你的身邊,卻不能上岸,我只能這樣漂浮,因為你不是魚,我們不能融在一起。原諒我,我並不愛你,和你在一起好比是一種習慣,如同親吻你嘴唇的時候好似在撫摩自己的嘴唇,不帶有性的欲望,但是要是丟失了自己的嘴唇卻又是一種劇痛,像一頭猛獸,無了牙齒,到處碰撞。

  所以我知道你看著我和嘉偉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你痛,我也一樣。

  我還是遇見了嘉偉,第一次在醫院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嘉偉,但是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你早就已經遇見他了,我們三個好像是輪迴一樣,在十幾年後又聚集在一起發生故事,好像一切都已經是註定了一樣。

  那一次,我見到他,我清楚地聽到了我的心跳。我執意地覺得我愛的是他,我知道你早就知道,你一向是了解我的,所以你不告訴我嘉偉已經在我們的身邊了,對吧?我不怪你,如果我是你,我也是會這樣做。

  其實,最了解我的人是你,不是嗎?

  我和嘉偉還是發生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但是他的嘴巴里叫的是周周的名字。那個晚上他被周周拒絕了,他酩酊大醉。我們互相親吻,他卻叫的不是我的名字,他不愛我,一點都不,我以為有一天我可以改變他,但是在後來的後來,我發現我做的全是白費,愛情是求不來的。

  我又一次離開你們,我覺得這樣或許我們大家都會好吧,所以我消失,我幫嘉偉包紮好傷口以後,我們什麼都沒有說,就相繼離開了那間屋子,屋子頓時間冷了下去,少了情慾的激烈,只剩下一種冷淡。

  這樣的消失是我情願的,我又一次回到皮子哥的身邊,其實不應該說是回,他根本不知道我和你還有嘉偉的種種,他要的只是對於年輕的征服而帶來的歡娛罷了,他不關心我的生活,所以我被安排到D吧里領舞,他也並不在意。他是老闆,我是舞女,我們只是僱傭的關係,包括身體。

  所以我讓你們看看我的樣子,我是那麼的丑,那麼髒。我要你們徹底地失望,我不希望你們為了我而決裂。小凡,我根本不值得你去愛,你遇見我,是一場災難。

  我看見了你的絕望,你拼命地要我吐出那些搖頭丸,但是我沒有。我在那樣的幻境裡,你不知道,我只能靠那些藥物才能快樂,我並不快樂,我的生活糟得一塌糊塗,那是倪姨對我的詛咒吧,但是我認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失去你們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嘉偉再一次來的時候,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你們上次來的位置上,一個人喝酒,他在樓上大叫我的名字,我跑了上去,拉開保安。坐在他旁邊,聽他說他的故事,我沒有勸他不要喝,醉了總可以暫時忘記些什麼吧?有什麼明天或許就能想通,但是他沒有。

  他窩睡在我的屋子裡,他就是那樣睡,不肯起來,不肯吃東西,有的時候我能聽見他哽咽的聲音,我措手不及。他被我藏在那兒,我告訴皮子哥,那是我的弟弟,他看了他兩眼,也就相信了,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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