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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巨濟島美軍最高監獄——從戰俘升格為“戰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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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2年6月10日傍晚,18名朝中戰俘代表大會的正式代表和一些隨行秘書、翻譯人員,在美軍血洗第76戰俘集中營後,都被押往巨濟島最高監獄。我們蹲在那輛美軍裝運牲畜的特大型卡車車廂里一路顛簸著,終於,在一次故意的猛然剎車後到達了目的地,而我們也全都重重地摔倒在車廂底板的牲畜糞便中。

  押送我們的美軍大聲咒罵著:“混蛋東西,趕快滾下去!”催我們一個個沿著車後的鐵梯往下爬。

  下車後,我直起身來,看見前面一座有人字形屋頂的石砌堅固樓房,門欄上方刻著英文的“最高監獄”幾個字。樓房兩側圍有高達3米、頂上裝有電網的石頭圍牆。

  我正看著,背上挨了一槍托,只聽到一聲命令:“混蛋,給我滾到牆根去,面對牆蹲下,把雙手放在腦後!”我踉蹌著被趕到牆根。

  一種人格被侮辱的恥辱感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心裡翻騰起極度的憤怒,那張寫著“我方保證決不對你們報復”的《釋放杜德協議書》和波特納在上面簽字時的陰沉面孔再一次浮現在我眼前。“這個背信棄義的禽獸!”我在心裡罵著。我告誡自己要準備為“活捉杜德”付出更大的代價。

  過了難捱的半小時,我們被連踢帶打轟趕進監獄大門。在側面的一間屋子裡,我見到了臉色蒼白的老孫。看見他額頭上腫起的血包和血跡,我心裡十分難過。我再尋找黎子穎和柳一,卻末發現他倆。

  一個美軍監獄管理人員過來交給我一把理髮手推剪,比劃著名要我和老孫互相把頭髮剪光。我用英語告訴他:“我從來沒理過發,不會使用推子。”他盯著我看了一眼,指著老孫說:“你會講英語,那麼,你告訴他讓他先給你剪!犯人在監獄裡不許留髮。”我還想告訴他老孫也不會理髮,老孫已經從我手裡拿過推剪對我說:“跟他無法講理,讓我來試一下吧!”我只好偏著頭盡力忍著頭髮被夾、被拉扯的疼痛讓老孫給我推光了頭。

  然後我十分小心地為他剪。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因我的蹩腳“手藝”而哆嗦時,我真想扔掉推子。結果,不管我怎麼努力,仍然把他那一頭漂亮的黑髮剪成像狗啃了似的“花頭”。

  看著我的“傑作”,我忍不住苦笑著對老孫說:“真對不起,理得太糟了。”

  老孫嘆了口氣說:“早知有今天,我該在部隊時就學會理髮!你摸摸自己頭上吧,可能比我的腦袋更難看!”我一摸,果然也是個“花頭和尚”!

  接著監獄看守又命令我們解去褲帶、鞋帶,搜了身,拿去一切金屬物,連帽徽也被撕掉拿走,再將我們逐個帶往牢房。

  這時我才看清這座美式正規監獄的內部結構:從大門進來,正中是個約100平方米的長方形空間,在房子的中部靠邊有兩張辦公桌,一位棕色皮膚的美軍官員坐在桌旁,看來像監獄長。監獄大廳里正對著大門有一個通到後面操場的小門。廳內兩側是約2米多高的石砌隔牆,牆上每間隔約3米有一個小鐵柵欄門。從柵欄門裡可以看見裡面是一個狹窄甬道,甬道一側是木板牆,牆上排列著靠得很近的一扇扇木門,門上有個小窗口,木門裡就是牢房。而在所有這些牢房的頂上罩著無刺的鐵絲網,網上鋪有木板走道供衛兵巡邏。

  老孫先被領走,臨別他暗中緊緊握了握我的手,一股熱流流進我的心坎,我知道這裡包含著兄長般的囑咐和信任!眼看他提著褲子被領進了左側第3個鐵門。我也被一個看守領向右側第2個鐵門。

  進門後,看守打開第1扇木門,讓我把鞋脫在門外,趁我躬身往裡走,他一腳把我踹了進去。我從地板上翻過身來,憤怒地喊著:“我抗議你們這種虐待戰俘的暴行。”

  那個看守皮笑肉不笑地瞪著我說:“在我們這裡沒有什麼戰俘!只有戰犯和刑事犯!”說完吹了聲口哨鎖上門走了。

  “好嘛!我們從戰俘升級為戰犯了,真得他媽的感謝美國鬼子!”我坐在牢房地板上揉著被撞疼的膝蓋,忍不住說了句粗話。

  環顧這間單人牢房,頂多有0.8米寬、兩米長、兩米高,除了頂上是鐵絲網外,四面都是松木板,這大概也是防止囚犯自殺的措施吧!“真可笑,要自殺用不著等到今天,還要留著這條命跟你們拼到底呢!”這麼想著,我的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那整整一天所受到的過分強烈的刺激使我這時漸漸閉上雙眼,沉入了痛苦的夢鄉……

  兇狠的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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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我被開門鎖的聲音驚醒,猛一睜開眼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直到聽見一聲喝斥:“滾起來,都跟著出來!”我才意識到自己被判成“戰犯”關入監獄。

  今天來的是另一個看守,這個鬼子身材粗短,棕色頭髮,一臉橫肉。我站起身出門,穿上皮鞋,提著褲子防備著他踢打,走出鐵柵門。代表們也正都陸續慢慢從側門走出來。

  走出後門,我看見後面是一個被高牆圍著的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的操場,牆外兩個角上都有一個崗樓,幾個戴鋼盔的鬼子正坐在機槍後面對著我們指指劃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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