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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賓館後,調查組把他作為組織負責人,先是交換了此次調查的意圖,接著直奔主題,要他談趙離孩子治病捐獻的來龍去脈,吳斯仁介紹了情況之後,表示這中間的責任應由縣委特別是他來負,還沒說完,省紀委一位科長立即不耐煩地打斷他,訓斥說:「現在不是明確責任的時候,另外你再簡捷點兒。」吳斯仁心裡很不愉快,感到調查組的同志居高臨下的態度難以接受,仿佛審訊的樣子,組織上怎麼能這樣同一個基層負責人談話?順勢結束了談話。出門以後,福至心靈,猛地想到邱書記的不耐煩,調查組的不友好,其實都是在傳遞一種信息,趙離麻煩大了。那麼誰在找她的麻煩呢?只有餘鋒!對,這次調查一定與余鋒有關,余鋒一直對趙離有意見,現在到了省紀委,當然不會放過找麻煩的機會。可是余鋒能耐再大,畢竟只是一個處級幹部,不能輕易搞動一名縣委書記,他的背後有人,誰呢,肯定是劉書記,可是劉書記不會為了整趙離而興師動眾。

  趙離歷來被看作是李天民的人,而李又與劉書記長期不和……,吳斯仁不敢往下細想了。

  從賓館裡出來,吳斯仁徑直到趙離那裡,氣憤地說:「像這樣搞下去,非把新城的班子搞亂、縣委的威信搞丟不可。都什麼年月了,基層的幹部都在拼命工作,他們還這樣捕風捉影。」

  趙離說:「讓他們查去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事情,讓組織搞清也好,對新城的幹部群眾都是一個交待。」

  吳斯仁說:「可我有點預感,是什麼預感說不清。」

  趙離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吳斯仁凝視著趙離的微笑,知道她心裡有數,也不再說下去了,說:「縣政府原打算召開一個全會,安排最近一些工作。

  我想把這個會改成縣委工作會,你在會上講一講。」

  趙離說:「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做吧,我不講了。」

  吳斯仁說:「這個時候,會議開大一點好,這不是對組織示威,現在新城有很多議論,幹部隊伍思想很不穩定,你出面講話,對大家是一個鼓舞。」

  趙離說:「別這樣,老吳,我謝謝你和大家對我的關心,我趙離只是一個普通黨員,不是老虎屁股摸不得。縣委不久前才開過三級幹部會,工作會沒有必要再開了。這幾天我還是專心把交待寫好。」

  吳斯仁安慰說:「有啥寫啥,事情總會過去的,別太苦了自己。」

  趙離道謝。送走吳斯仁,又有班子裡幾個人來安慰她,郭玉的情緒尤其激烈,提出要替趙離向中央申訴,趙離當然不同意,他又要請假到中紀委上訪,說:「拼了這縣長助理不要,也要為趙書記伸張正義。」本來,趙離同調查組談過以後,看了要交待的問題,覺得全是無中生有的事,心地非常坦然,要靜下來把問題逐一澄清。這樣聽多了同情以後,反增了許多不不滿,連寫交待的情緒也沒有了。漸漸地,一股怨怒鬱結成氣,一連兩天不給調查組面見。縣紀委張書記幾次好心地勸她陪調查組吃頓飯,給人家一個溝通了解的機會,趙離冷笑。

  調查組來的頭天夜裡,張力來看望她,趙離那時正在往手心裡倒安眠藥,聲明說:「我正要睡覺。」張力說:「我趕一篇稿子,路過這裡,看你的燈亮著,趙大姐。你說現在還有公理沒有?」趙離說:「張力,你不會是來安慰我的吧?我聽這些真是膩了。」張力乖覺地說:「我說是吧?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壞人只是少數,我要知道是哪些人在胡告你,看不擺平了他。」趙離說:「張力,你可別給我添亂。」「哪能呢,」張力說,「大姐,你可要頂祝」趙離說:「你回去吧,我困死了。」

  張力辭別了趙離以後,又撥通了紀委張書記的電話。打聽明天有誰要來招待所談話,其中有張道國和邱世棟,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到傳達室等著。到了八點多一點的樣子,張道國進了門,張力在院中花壇前攔住了他,說:「張場長,挺勤政的啊,大星期天的還會客埃」張道國有些神秘地說:「是省里來的,不知道要我談啥。」張力冷笑說:「裝像!這下子你好報那一箭之仇了,趙書記以前對你批評那樣多,趁這機會踏上一隻腳,叫她永世不得翻身。」張道國認真看了看張力,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說:「你成天跟在她後面,有啥事不知道,你怎麼不告?」張力說:「我沒那麼缺德。」張道國說:「我有那麼缺德?意見是意見,整人的事,我張道國這輩子還沒學會。」張力笑道:「著,張場長還是有良心的。張場長,小妹我看得起你,有空到你那兒喝酒去。」張道國遲疑地問道:「是趙書記讓你做說客的?」張力說:「你算了吧,趙書記還沒那麼無聊,我是打抱不平,看你是條漢子才說的。喂,你可別跟她透出我找過你啊,要不她非罵死我。」

  張力又到門外等邱世棟,她知道他決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的,果然過不多久,邱世棟夾著一隻黃色公文包出現在廣場上,他挺胸昂頭,氣宇不凡,腳下卻蛇行鼠步,零亂雜沓,這就使他成了張力眼前一道獨特的風景。張力壓住內心的鄙夷,喊:「邱世棟,世棟。」

  邱世棟自信是新城縣的人尖兒,平時走路是不屑看人的,―――當然年輕漂亮的女人不在此例。張力固然是一個漂亮年輕的女人,可他今天使命重大,竟頭一回沒有把漂亮女人放進眼裡。聽到有人喊他,把目光從太空收回,原來是張力,而且向他笑著。印象里,張力從來沒有這樣對他笑過,仇人趙離就要扳倒了,暗戀多時的美人又史無前例地向他巧笑,親快而仇痛,頓時渾身酥麻了一多半,兩隻焦距不同的眼珠打桌球似的在張力臉上、胸上交替掃描,說:「是張力呀,你等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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