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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福臨一聽樂不可支:「要不,今晚上咱再去出出這口氣?」

  「別!」吳良輔兩手直擺:「奴才這回可丟盡了臉面。堂堂的大內總管被那兩個又高又壯的臭婆娘像拎小雞子似地拋來拋去,嗨,萬歲爺,奴才這心裡不好受哇!」吳良輔低下了頭。

  「看看,還虧你說得出口呢,堂堂的大內總管也有落淚的時候?好了,朕也知道你吃這碗飯不容易,等回北京朕賞給你一處宅子,娶他個三房四妾的,再抱個養子,這日子不也就紅紅火火的了嗎?」

  「謝萬歲爺!」吳良輔破涕為笑:「奴才只要跟在萬歲爺的身邊心裡可甜著呢,多風光呀,人家羨慕還來不及呢。老家親戚街坊想著法子要把自家的孩子往宮裡送呢,都覺著我有出息唄。」

  「這就好,這就好。走,隨朕去看看費揚古,也不知道他受的內傷好些了沒有。」

  出了房門,福臨被四周潔白的瑞雪刺得眯起了眼睛,白雪反射著正午的陽光,銀光眩目,眼前似有無數條彩虹閃爍。最美的是福臨御座前的篷頂樹枝上掛著的一串串冰珠,冰樹玉枝與紅黃奪目的龍旗相輝映,鮮艷奪目,無比璀璨。

  御座里舖著厚厚的皮褥子,眾太監們伺候著福臨坐了進去,又忙著遞上手捂子和毛毯。福臨頭戴著薰貂冬冠,冠上飾著一顆龍眼大小的東珠,身披豹皮大哈,圍著火紅的狐毛厚圍巾。

  侍衛們抬起御座,踩著厚厚的積雪「咯吱」「咯吱」地往前走,不多時,便傳來了馬嘶聲聲。「嗬,瞧那些馬兒,毛色明亮,高大健壯,過去看看。」

  「萬歲爺,那黑漢子胡圖果然有一手馴馬神技,奴才的這兩手跟他一比呀,差遠啦!」兀里虎手指著騎在一匹黑馬上的黑衣大漢對福臨比劃著名。「他每天早上出去馴馬,到正午才回,原先這些野馬駒子可毛躁了,見了生人不是妁蹶子就是一陣吼叫,您瞅瞅這會兒,它們一個個擺尾踏蹄的多溫順呀。」

  「嗯,果然如此,兀里虎,要不你拜胡圖為師跟他學學?」

  「奴才倒是想呀,就怕人家不收咱呢。」兀里虎嘟噥著:「拜師學藝這不丟人嗎?怎麼著奴才也是大內管事的,還戴著四品頂戴呢。」

  說話間,胡圖已經遠遠的翻身下馬拜見了福臨:「皇上吉祥,奴才有禮了。」

  「胡圖,作朕的馴馬師不覺得委屈嗎?好好干,將功贖罪。」

  「謝皇上厚愛!能為皇上效犬馬之力,奴才也就知足了。皇上您看,這群良駒中有十匹東海窩稽馬,都是百里挑一的,經奴才這些天的調教,已經十分馴熟。尤其是這一匹,奴才稱它是日月銀鬃獸,來來,過來,」胡圖一聲唿哨,一匹毛髮豐滿油亮的白馬駒聞聲而來,低著頭在胡圖身上摩鬃舔衣,十分親熱。

  「果然是一匹良駒!」福臨見了這匹寶馬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莽漢子胡圖這回沒有扯謊,他果然有高超的馴馬神技;喜的是自己一直想尋一匹中意的寶馬良駒,今日終於遇見了。「窩稽有神獸,體白如銀練;走如柳絮飄,弛似玉雪飛。好一匹日月銀鬃獸!」

  見皇上連連稱讚,並且賦詩一首,胡圖咧嘴一樂:「皇上,這匹寶馬就請恩主收為坐騎吧,以此經後,胡圖和這些良駒便都是皇上的了,胡圖願為皇上效命,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福臨見胡圖情真意切,心中未免高興,認為這黑漢子果然是個知恩圖報的巴圖魯,從此自己手下又多了一員忠心耿耿的猛將,當下便點頭答應了。「朕也十分喜歡這匹寶馬,兀里虎,這日月銀鬃獸日後就由你照管了,若有一根毛髮受損,朕唯你是問!」

  「嗻。」

  「那……」胡圖睜著一雙突起的大眼珠子:「奴才每日喜歡飲日月銀鬃獸的乳,無論再飢再累,只要吮吸它的鮮乳,便覺渾身溫暖,力氣恢復如初。要是一日不吃它的奶,奴才會受不了的。」

  「哈哈哈!」看著胡圖此時欲罷不能、欲說還休的窘態,福臨開心地笑了起來,這黑漢子也知道害羞啊。

  「去,兀里虎,認胡圖為師傅吧,好好學學他的馴馬術。胡圖啊,你教教徒弟還照樣有鮮馬奶喝,滿意不滿意呀?」

  「嘿嘿嘿嘿!」「謝萬歲爺?」黑臉的胡圖和白臉太監兀里虎兩個人都樂了,一個笑聲粗獷渾厚,一個笑得清脆悅耳,這一粗一細聽起來還挺和諧的。

  起風了,雖說是中午時分,但突起的狂風捲起了地上的積雪,呼嘯著拋上半空,剎時太陽的光芒便被遮住了,天變得有些陰暗而顯得冷清。強勁的朔風吹得松林嗚咽,像刀子似地刮著人們的臉,營地里的帳篷像一隻只遇上風浪的小船,晃動著似乎很快就要倒塌下去。

  「該死的天氣!回宮!」這時候福臨不禁想起了紫禁城的好處,是的,出巡多日,他也真的該回「宮」了。

  費揚古的帳篷正在狂風中劇烈地搖晃著,董鄂妃四下張望著,臉色煞白。一般在野外搭篷內室起碼要圍上皮毯,把火煻、火炕燒得旺旺的,尤其是在寒冬時節,否則,人睡著了還不得凍成冰棍兒?可弟弟費揚古的帳篷卻只是一層單薄的牛皮,雖然生著火炕、火煻,那刺骨的寒風卻無孔不入,正肆虐地從門帘、窩縫裡拼命往裡鑽,把原本就顯得清冷的帳篷弄得更冷了,寒氣襲人。董鄂氏剛來了一會兒,便冷得有些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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