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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額娘,恕兒臣不孝,」福臨悶悶地打斷了母后的話:「兒臣需要的是能理解人、體諒人、秀外慧中的嬪妃,可不是與她們的父輩一起生活!」

  「額娘真的弄不明白,像慧敏這樣如此出眾的女子你怎麼就不喜歡?那每三年一次的選秀女,她們入宮後難道就沒有一個令你滿意的嗎?作為一國之君,如果放著正事不做,整日耽於風花雪月之中,兒女情長,那可是要誤國的呀!」

  「額娘,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兒臣一天天的鬱鬱寡歡、日漸消瘦下去?」福臨漆黑的眉毛一抬,反問道。「自大婚以來,兒臣仍覺得整日如同生活在皇父攝政王的陰影之下,兒臣有心要擺脫這門婚姻卻欲罷不能,只能一忍再忍。快兩年了,兒臣已經十六歲了,也算是個堂堂的男子漢了吧,為什麼就不能讓兒臣敢恨敢愛地做一回主呢?您瞧,兒臣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福臨挽起了袖子,將青筋直暴的胳膊伸到了母后面前。

  雖然不至於皮包骨頭,可福臨的確是日漸消瘦了。太醫們深深為皇上的健康擔憂,並不止一次地向太后稟告過皇上的健康狀況,這些孝莊太后全都知道。原本以為,少年男女相處日子常了,自會相互體貼,日久生情嘛。可誰會想到倆人的關係會越弄越僵呢!很顯然,慧敏受到了福臨的冷落,她雖體健色妍卻一直沒有子嗣,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福臨這孩子生性倔強,也許他是想以此來證明他對多爾袞的怨恨?天,他怎麼能拿大清的龍脈世系賭氣呢?

  「皇兒,」孝莊太后的心軟了,福臨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呀。「額娘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也難怪,幼年的遭遇對你的打擊太大了,額娘怎麼好再勉強你?慧敏這孩子,自幼嬌生慣養,被寵壞了,她自覺身世顯赫人又俊俏,脾氣愈發的刁蠻,性兒又天生的護忌。唉,你們倆真是不投緣哪。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挽回的餘地?」

  福臨苦笑著:「額娘,如果您還當兒臣是親生兒子,就不要再勉強兒臣了,兒臣已經忍了兩年,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那,你打算怎樣?」

  「廢掉她在中宮的位子。」

  「什麼?」孝莊太后不覺一呆:「這事就鬧大了。皇后身為國母,居中宮,主內治,地位極崇,怎可輕易廢后?民間休妻尚且要慎之又慎,更何況是廢后?皇兒,此事關係社稷安危,望你三思!慧敏兒縱有一百個不是,也不該遭此厄運哪,這事讓額娘怎麼向你舅舅交待?」

  福臨跳下炕,避開了母后那無奈的眼神:「兒臣告退!」

  「福臨,」孝莊太后有些絕望地看著兒子:「慧敏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呀,科爾沁也沒有對不住大清的地方呀!」

  「是的,她沒有錯,科爾沁也沒有錯,錯的是我!額娘,您當初就不該生我!」福臨一轉身掀起棉簾,咚咚咚跑了出去。

  吳良鋪早命太監備好了御輦等在慈寧宮門口,可神色黯然的福臨手一擺:「不用了,朕想隨便走走。」

  「那,這天寒地凍的,奴才給您圍上這狐毛領子吧。」

  「少囉嗦,滾遠些!」福臨一聲呵斥,吳良輔嚇得一哆嗦。由於常常處在痛苦和壓抑之中,皇上的脾氣反覆無常,常常藉故鞭打近侍以發泄無名怒火,就連皇上一向最寵信的總管太監吳良輔也不能倖免。這會兒,他不禁又摸著額角上的一道疤痕,怯怯地放慢了腳步,帶著幾名小太監遠遠地跟在了皇上的後面,再也不敢饒嘴饒舌的了。

  「喂,你餓不餓呀?我的腸子都在咕咕叫了。」李國柱悄悄地問兀里虎。

  「噓!小聲點兒,沒看見萬歲爺心情不好嗎!這回子你倒還想吃飯!」兀里虎嘴上說著,不爭氣的肚子突然骨碌骨碌一陣作響,李國柱樂得連忙捂住了嘴巴。

  福臨漫無目的地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向前走著,兩邊是蒼鬱的松柏和被修翦得十分低短整齊的冬青,它們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仿佛正在安然入睡。

  「嗯?哪來的一股子花香?」福臨聳著鼻子不覺心曠神怡,不由自主地循著花香走進了另一個庭院。呵,這院子裡什麼時候栽了這麼多的臘梅?紫色的藤兒,紅艷艷的小花,如銀的積雪,好美的一幅畫呀!福臨四下一望,這才回過神來,他怎麼走進了最不願意來的地方——坤寧宮?

  「真是鬼使神差,莫名其妙。」頃刻間福臨再也沒了賞花的心情,也聞不到花香了,調頭就想出來。

  這時,從正殿走出了一個宮女,她一襲紅袍外罩鑲兔毛的皮坎肩,端著一隻銀盤,步履輕盈地朝這邊走來,可遠遠地,她就站住了,慌慌張張朝著福臨便跪,頭低得似垂柳一般。「奴婢不知皇上駕到,奴婢該死!」

  「噓!過來說話。」福臨壓低了聲音。「你的主子呢?」

  「娘娘從慈寧宮回來之後就傷心落淚,哭了一陣子這回兒歇著了。奴婢這就去稟告娘娘。」小宮女仍跪著沒動。

  福臨不覺有些惱怒,上前幾步,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隨口說道:「跟你主子一個德性!」可話音沒落,他卻睜大眼睛呆住了。

  真是笑春風三尺花,驕白雪一團工。這宮女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動人,兩彎蛾眉,一點紅唇,看得福臨不覺心嘭嘭跳了起來,伸手扶起了宮女:「你叫什麼名字?朕好像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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