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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裡傳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接著,幾次長長的深深的吸鼻子的聲音。

  走下山坡的時候,司各特說:“邁特,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啊!寫信告訴我有關他的情況,怎麼樣?”

  “一定!但是,您聽見了嗎?”

  白牙在哀號,像狗們死了主人的時候那樣哀號。他在宣洩自己全部的悲哀,那聲音令人心碎,一陣一陣升騰而上,越升越高,接著,又低落下去變成悽慘的顫抖的低音,然而,悲哀一陣一陣的升騰而上。

  奧羅拉是這一年駛向“外埠”的第一艘輪船。幸運的冒險家和失敗的淘金者擠滿了甲板,像過去瘋狂的急著來到“內地”一樣,現在又全部都瘋狂的爭先到“外埠”去。司各特在挨近跳板的地方,和準備上岸的邁特握手言別。

  然而,邁特的目光向後一掃,被後面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般,手就在司各特的掌中癱軟不動了。司各特扭頭一看,白牙正坐在幾尺外的甲板上,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們。

  邁特驚訝的輕輕的罵了一句。

  司各特也同樣吃驚的看著。

  邁特問:“前門鎖了沒有?”

  司各特點一點頭,反問:“後門呢?”

  “當然。”

  白牙討好的倒伏下耳朵,身體卻停在遠處不動,並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我必須帶他到岸上去。”邁特向白牙走去,但是白牙到處躲避他。邁特追上去,白牙就在人群下面鑽來鑽去,在甲板四處鑽、轉,躲避對方的捕捉。

  然而,主人一開口說話,白牙馬上馴服的走到主人身旁。

  邁特氣憤的說:“我餵了他這麼長時間,他竟然不肯到我身邊來;而你只是開始時和他熟悉了幾天,以後從來沒有餵過他。如果我要是知道他如何知道你是老闆的話,那我可真該死!”

  司各特正拍著白牙,突然俯下身去,湊近了看:白牙臉上有了一處新傷,兩眼之間也有一道裂口。

  邁特也彎下腰去,用手摸一摸白牙的肚子:“我們兩個都忘了窗戶。天啊!他一定是從窗戶中衝出來的,身體下面都被割破了!”

  然而,奧羅拉拉響了最後的開船笛聲!

  威登·司各特沒有注意到邁特的話。人們正沿著跳板急忙上岸。他在急劇的思索。

  邁特解下領子上的絲巾,準備去摳白牙的脖子,司各特抓住了他的手。

  “邁特,再見。好朋友。關於這是狼——你不用寫信了。你瞧——我已經——”

  “什麼?您難道是說——”邁特大聲問。

  “是的。你把絲巾拿去吧。有關他的情況,我會寫信告訴你的。”邁特在跳板上站住,回頭大喊:“他一定受不了那裡的氣候,除非天熱的時候給他剪毛。”

  跳板抽了上來。

  奧羅拉離岸了。威登·司各特揮手告別。

  他轉過身來,俯向在他身旁站著的白牙,拍一拍他有感應的頭,揉揉那倒伏的耳朵,“現在叫吧。你這混蛋,叫吧!”

  第二二章 不速之客

  第二二章 不速之客

  輪船到達舊金山。白牙上了岸,心驚膽戰。他早就將神性與權力二者結合了起來,深埋於心靈的深處,潛伏在任何推理或自覺行動的下面。過去,他只見過用木頭築成的小屋;現在,舉目所見,都是高聳入雲的建築物。當他小步跑在舊金山光滑的人行道上時,越發覺得白膚色的不可思議。

  街上到處都是危險的物品:載著巨大重物的貨車、卡車、汽車,高頭大馬緊張的工作著,大得驚人的電線和電車,示威的尖叫著,喧囂、叮噹亂響的穿來穿去,仿佛他在北方森林中看到過的大山貓一樣。

  所有這一切,都是權力的表現。在這一切的背後,人運用自己對市區的主宰力,通過這一切在進行統治和控制,表現自己的一如往昔。這種偉大無比,令人目瞪口呆,嚇壞了白牙。

  恐懼又控制了白牙。狼仔時代,初次從“荒原”走到灰海獺的村莊的那一天時,他曾經不得不感到自己的渺小與微弱;現在。雖然身高力壯,精力旺盛,因此自豪,但又不得不像以前那樣感到自己的渺小與微弱了。這麼多的神,讓他感到眼花繚亂。都市的喧鬧,電閃雷鳴一般震擊他的耳鼓,各種物體無休無止的運動令人驚駭,使他頭昏眼花。他緊緊的根在主人後面,從未感到過如此需要依賴主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主人超出自己的視野以外。

  然而,白牙對於這座城市的印象,除了一種夢魘式的幻象以外,別的什麼也沒有,仿佛做了一場夢一般,可怕而真實,而且在很長時間以後,仍然在他的夢中縈繞不散。主人將他放到一輛行李車中大堆的箱包之間,用鐵鏈鎖在一個角落裡。一個矮胖健壯的神掌握著這裡的一切權力,將箱包盒子噼哩叭啦的扔來扔去,從門口拖進來扔到堆上,或推出門外交給等待取它們的神。

  至少白牙這樣認為,主人將他遺棄到了行李的地獄裡。後來,他嗅出了身邊裝著主人衣物的帆布口袋,就開始保衛它們。

  一個小時以後,司各特出現在門口。車上的神氣憤地沖他吼道:“你來得正好,你的狗一指頭也不讓我碰你的東西。”

  白牙鑽出車子,大吃一驚:那座夢幻般的城市無影無蹤了!他認為,那輛車不過是一座房屋中的一間,進去的時候,都市好在四周,但在這段時間後,完全不見了。他的耳邊,不再有都市的煩躁的喧囂。眼前,寧靜的鄉村在陽光下懶洋洋的舒展開來,風光明媚極了!

  不過,白牙來不及感到驚奇,就像接受神的所有莫名其妙的行為一樣,接受了這種變化,神們就是這樣的。

  一輛馬車等待在一旁。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向主人走過來。

  那個女人伸出手臂,保住了主人的脖子——這在白牙看來,是一種充滿敵意的行為。

  他像一個惡鬼般勃然大怒,咆哮起來。威登·司各特趕緊掙脫擁抱,湊近他。

  司各特保住白牙,撫慰他,向母親解釋道,“不要進了,媽媽。他以為你要傷害我,那可受不了。好的,好的。很快他就會明白的。”

  她早已嚇得臉色蒼白,渾身軟弱,但還是笑著說:“他也許會允許我,當我的兒子的狗不在時愛我兒子的。”

  她看一看白牙;他還在聳毛瞪眼,惡毒的吼著。

  司各特說:”他必須一刻不停的學習,很快就會學會的。“他溫和的跟白牙講話,使他安靜下來。

  他的聲音非常堅決:”臥下!臥下!“這種事情,主人教過。白牙雖然極其勉強,很不高興,但還是服從了。

  “那麼,媽媽。”

  司各特向母親張開了手臂;眼睛卻一直緊盯著白牙,警告道:“臥下!臥下!”

  白牙半抬半伏著身體,默默聳著毛。聽到主人的話語,就縮了回去,看那充滿敵意的行為再一次重現。

  但是,什麼傷害也沒有發生。隨之而來的那位陌生的男神的擁抱,也沒有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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