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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井乍一看有二十七八歲,但他的實際年齡似乎更年輕一些。

  演奏終了時,發生了小衝突。或許是妙子的行動太過分了吧,兩三個女人來找碴兒。她們都是阿飛式的女人,身穿同樣條紋的大紅毛衣。

  但是,女人們還沒有說多少話,安井已經大打出手了。那兩個被打了三四下的女人,發出尖銳刺耳的悲鳴和怒罵,聲音響徹全場。場內頓時大亂,人聲嘈雜,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與安井對抗。安井昂然挺立。

  妙子靠在安井的胸膛上,用不堪入耳的語言破口大罵那幾個女人。但她白天卻是身著白衣、看護病人的護士。

  在大庭廣眾之中向女人施加暴力的男人,戰前是絕對沒有的。這的確是冷酷無情的現代社會風俗的斷面。難道在年輕人之間,男性和女性的性差異消亡了嗎?

  兩人走出音樂咖啡館,又進入了深夜咖啡館。那正是前幾天植和妙子去過的尤利卡。那天有一個年輕人對妙子說"你好像有可怕的人附體了吧"。他指的是安井嗎?

  植無力繼續跟蹤他們兩人了。兩人離開深夜咖:啡館以後的行動路線,大概也和前幾夜差不多吧?到底我和妙子是什麼關係呢?植仿佛現在才發覺這個問題似的,自己嘲弄著自己。

  在看見妙子和安井在一起的樣子以前,植確信擰開煤氣開關的是西澤。

  可是,怎麼能說妙子不是犯人呢?如果有人為了兩萬塊錢要奪去植的生命的話,妙子似乎是最適當的人選。

  在知道她和安井的關係以前,植在自己心裡的某處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無論是多麼莫明其妙的垮掉的一代,為了一點兒金錢就要殺害有過半年肉體關係的男人,這怎麼也是難以理解的。

  但植的這種心理,顯然是太天真了。"您不是差點兒被殺嗎?"

  這是前幾天夜裡,妙子在旅館裡說的。

  植考慮這些問題,感到很痛苦,好像就要嘔吐似的。他忽然閃出一個念頭:假使妙子是犯人的話,我也許就不能繼續保持反抗西澤的氣力了。這並不是對西澤的憎惡喪失了。植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毫無價值了。他心裡空虛極了。

  從看見兩人手挽手走路的瞬間起,植便不打算把西澤的過失告訴安井了。

  植想要了解妙子的過去。若無其事地偷竊、若無其事地說謊的妙子,在到阿倍野醫院工作之前,肯定也幹過什麼事情。

  植也想通過過去的情況,認識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妙子性格的一端。

  第二天傍晚,植會見了妙子來阿倍野醫院以前曾工作過的淀川醫院的護士長。醫院裡一下班,植就趕來了。

  護士長是一個40歲上下的女人,戴著眼鏡,給人以溫和的感覺。

  "有吉怎麼了?"

  護士長問道,一面看植的名片,一面看植的樣子。但在她那平靜的聲音里,似乎含有植所預期的關於妙子的某些東西。

  "唉,出了一點兒難以理解的事情,所以特來請教。有吉君離開您的醫院,是因為什麼?"

  "特別像樣的理由......"

  護士長欲言又止。隨後又看著植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護士長臉上的表情似乎是說:如果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可以說一說;如果不是那樣,就不想說傷害妙子的話了。

  植心想:這個護士長是明白事理的女人。

  "實際上是發生了偷竊事件。從當時情況來判斷,不可能是有吉以外的人。而且從有吉的白衣口袋裡發現了被偷的錢。有吉一口咬定不是自己乾的......於是想到有吉離開您的醫院,是不是也因為突然發生了偷竊之類的事件呢?所以才來問問。不過,我絕對沒有打算把有吉怎麼樣的想法。錢找到了,我也打算慎重處理。只是為了今後如何指導有吉,所以很想知道有吉的真正性格。"

  植一直看著護士長說道。植的真摯語言似乎打動了護士長誠實的心。

  護士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到底還是出事了?既然這樣,我就都說了吧。那孩子有偷東西的毛病啊!在我們這兒,也暴露過兩回。而且可以說是無知吧,用的是讓人一看就能明白的偷竊方法。比如偷了您的照相機,藏在自己的屋子裡,這種偷法也是幼稚的。可是被發現了,也決不承認是自己偷的,正像您說的那樣。如果老實坦白,並且表示悔改,還是讓人覺得可愛的;但在這一點上,她的性格是可怕的......"

  "是嗎?是因為這個辭退的嗎?"植問。

  "不是。我想,她是我們醫院的護士培訓所培訓出來的,我要儘可能地改造她的性格。可是,又出了一個更糟糕的情況,那一年她和男人的關係鬧得很嚴重。那不是正經的男人,而是流氓式的男人。她本人仿佛也跟朋友說過,她喜歡那種類型的男人。"

  護士長一面說著,一面搖頭,表示難以理解。"結果跟那樣的男人混在一起,自己辭去了醫院的工作。我以為現在在什麼地方的酒吧當招待員呢,真沒想到還在當護士呢!看起來她還沒有徹底墮落。"

  妙子過去的問題頗為嚴重,超出了植的想像。情交之後,這個長著寶石一般的肌膚,好像中午的母貓那樣眯縫著眼睛,哄著植說"我喜歡您哪"的女人,和真理子一樣,也具有男人所不了解的陰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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