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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少年的時候輕狂驕傲,不懂得什麼是逆來順受,聽不得別人對自己的嘲諷、好言相勸或是半點違抗。我是這種人,魏啟迪也是,趙亮也是。他的臉變得扭曲,我的話刺激了他的神經。他一腳踏在我的身上,依然揪住我的衣領,啪地又是一耳光。

  我的臉火辣辣的痛,眼鏡也飛掉了。可是在我的眼中,這個世界沒有屈服的男人。我昂起頭緊盯著趙亮的眼睛,咧開嘴,哈哈地笑了起來。

  好,有種。趙亮叫道。又揚起了手,可這次停在了半空中,因為被魏啟迪死死地拉住了,趙亮一甩手,孱弱的魏啟迪就這麼飛了出去。F同學和那兩個小子又向魏啟迪圍去。

  我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趙亮使勁按在牆角。我承認這王八蛋長得比我壯。

  F同學,你幹什麼?

  我聽過這個聲音。幾天前的那條林陰道,一個女孩子捂著胸口說:你,你幹什麼?

  沒錯,是霍傑穎。所有人都住了手。只剩下像爛泥一樣在地上的我和魏啟迪在那兒殘喘。F同學的臉上現出尷尬的表情,乾笑了兩聲,像個惡棍。霍傑穎的眼神像刀一般銳利地盯著F同學。

  走啦。F同學在趙亮耳邊說了幾句。趙亮甩了一句話:小子,你們等著。

  他們就這麼走了,就像他們本該就這麼走似的。來得匆匆,去得匆匆。

  霍傑穎就那麼站在那兒,一如初見,雙手安靜地放在口袋裡,像個不食煙火的仙子用那種可憐的目光看著我和魏啟迪。魏啟迪冷冷地哼了一聲,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液。

  我哲文活這麼大,什麼時候讓人可憐過?我想直起身子站起來,卻發現周身都充斥著可怕的痛。魏啟迪用手支著身子,像個殘廢,一點點地朝我挪來。霍傑穎嘴抿了起來,那是一種冷艷的表情,像是要說什麼。終於還是轉過身要離去了。

  餵--我叫住她,在魏啟迪的攙扶下踉蹌地站起,我的樣子真他媽窩囊。

  你幹什麼呢?幹什麼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幹什麼要來管我們的閒事?

  我的話就是這樣,尖酸刻薄如利箭般。

  你說什麼?霍傑穎轉過身來,微微地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滿是複雜的表情,憤怒、悲傷、絕望,讓人心碎。

  可是我的心早就碎掉了,我對著她,就那麼對著她大聲地說:

  我說你--就是一婊子。

  這句話說完,天地間有三秒鐘的靜默,然後我挨了今天的第三個耳光。一顆淚珠從霍傑穎的黑如深海的眼睛中滑出,她猛地轉過身去,發梢輕撫過我的臉。

  她離開了。清冷的月光下,她的背影是那麼的孤苦無助。

  你不覺得這事有問題嗎?魏啟迪看著她的背影說。

  我不知道,我的臉很疼,真的很疼。它腫得一定像個蘋果,紅富士的那種。

  第二天的考試就這麼砸了。沒人會指望兩個還剩下半條命的人考什麼試!魏啟迪考完後一臉沮喪,我苦笑著對他說:

  媽的,你不自命是一天才嗎?

  魏啟迪沒有笑,他的表情很悲憤,額角還有一道血痕。

  哲文,你說,他停了一下,你說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們?

  因為霍傑穎。我告訴他。

  不,哲文!魏啟迪扭過頭看著我,因為我們好欺負!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魏啟迪那樣的表情。

  放假了,終於放假了。回到家的我想裝得很輕鬆。可紅腫的臉怎麼能夠輕鬆?這下真的打腫臉充了回胖子。

  你怎麼啦!媽媽指著我的臉說。

  讓蜜蜂蜇的。我不耐煩地說。

  什麼蜜蜂這麼厲害啊!媽媽一邊驚叫一邊去給我拿藥。

  晚上我給魏啟迪打了個電話,我問他怎麼樣,別想不開。

  沒什麼,魏啟迪在電話那邊說,我真的沒什麼。聲音出奇的平靜。

  生活還要繼續。我掛掉電話。一聲長嘆,落滿這空曠的秋日。

  不知道為什麼,放假的時間總感覺特別短暫,時間好像故意在那段日子飛快地行走。它和老師們商量好了嗎?天知道。上學的路上,我看到了霍傑穎。她低著頭,一步一步地走著,那麼仔細小心。真像個模特在走貓步。我想著放慢腳步,我可不敢走在她前面,由此可以知道,我又心虛了。

  我剛坐在教室里,屁股還沒把凳子焐熱,就被老師傳喚。我發現魏啟迪也不在位置上。而且好多同學都用"壯士一去不復還"的眼光那麼看著我。我知道事情不妙了。

  前面我說的那個有性功能障礙的老頭大家一定還記得。沒錯,就是他找我。沒有出乎預料,魏啟迪也站在那兒,像個囚犯。這個老傢伙有個很讓人煩惱的特點,他教訓學生喜歡當著很多老師特別是女老師的面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嚴。眾所周知,他的老婆是很醜的,頭髮稀稀拉拉,面色蠟黃,像個十足的老處女。這樣不排除他有勾引學校女老師的可能性。我們的美術老師還是個純情少女,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過來,這讓我很沒面子。

  這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和他無關。看到我也像一囚犯似的來了,魏啟迪說。

  可是有人說看到你們兩個。老傢伙眯起眼睛,看起來是那麼詭異。那個對魏啟迪曖昧的數學老師--那個老女人聽了那話,嘆息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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