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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可能、我說可能、可能……」

  「小渚?」

  媽媽和班導也屏住呼吸看著我。「哇——!」我雙手抱頭叫了起來:

  「藻屑被她爸爸殺掉了啦!」

  不顧媽媽和班導的勸阻,我堅持跑去警察局,向警察噼里啪啦的說明。但沒有一個人肯認真聽我的話。虐待的傳聞、藻屑的瘀青、浴室里濕淋淋的柴刀、從家裡消失的少女;以前曾經施展過一次的幻術成了障礙。

  「一定是那個孩子在跟你開玩笑啦。等你在學校遇到她,你就會明白了。」

  警官這麼說,從後面追過來的媽媽和班導,也口徑一致的說道:

  「海野雅愛的女兒愛說謊這件事,最近傳聞得眾所皆知不是嗎?」

  媽媽拿傳聞的事舉例勸著我。班導也說:

  「因為山田在為未來的事情神經緊張,所以才會這樣。」

  兩人分別從左右架起了我,硬是把我從警察局拖回家中。夜深了,大家都筋疲力盡。搖晃著稻穗的田圃沉入黑暗中,看來像夜晚的大海。鎮上飄蕩著大雨過後的微冷氣息。

  我哭著回到家,只有我確信我最重要的朋友海野藻屑消失了。

  打開拉門,走進友彥的房間,坐在友彥專用的床上,我抱著頭。友彥靜靜地坐在椅子裡聽著音樂。我一動也不動的坐著,藻屑已經不在了,這項認知攫住了我,百般折磨著。誰都沒注意到,藻屑她……

  經過一個或兩個小時了。友彥一直默默聽著音樂。時而大發慈悲、時而殘酷的旁觀著命運、猶如神一般的友彥,終於轉過頭看著我:

  「小渚。」

  「…………」

  「那個孩子,死掉了嗎?」

  我點點頭說:

  「……嗯,我認為她死掉了,可是誰也不肯聽我說。」

  「小渚那樣認為的話,我相信你。」

  我抬起頭。

  友彥一直凝視著我:

  「小渚,說來聽聽吧。」

  「嗯……」

  接著我開始說起我心裡想的事情。

  在蜷山上看到的四分五裂的狗屍體,至今還無法逐出我的腦海。用水泥磚打死心愛的狗,然後為了搬運方便,竟然拿柴刀分屍後棄置山里。然後是不久前的剛剛,進入家裡後便像幻術般消失的海野藻屑。過了好一陣子,從家裡走出來的只有海野雅愛。趁著他離開家時進入屋子裡搜尋,藻屑卻消失了。然後便在浴室里發現剛用過的柴刀。

  當時海野雅愛手裡拖著小型旅行箱。我還以為他是要逃往什麼地方去,沒想到他立刻就回家了。

  除了海野雅愛之外,從那個房子裡離開的,就只剩下那隻行李箱了。

  然後,還有剛剛用過的——柴刀。

  ——說到這裡,我開始覺得難受,累得把頭枕在友彥的腿上。友彥沒有回應。我奄奄一息的對友彥說:

  「……這些話,你也不相信吧?」

  「…………」

  「大人們誰都不肯聽我說,大人們全都不關心藻屑,光會說她是騙子或者她是怪孩子,還嘲笑我對她的擔心。可是……」

  友彥臉上的表情相當認真。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大人。沒有過自己的生活、擁有「神的視點」的友彥一臉擔心的看著我,一點也不像他。然後,突然地,他以不像友彥的直率口吻說:

  「小渚,我們走吧。」

  「……咦?」

  我開口反問。

  「走?去哪裡?」

  「蜷山。」

  我就這麼癱軟在友彥的腿上,抬臉看向友彥。友彥正在找綁頭髮用的橡皮筋。綁好飄逸的長髮後,他站起身拉開拉門。

  穿過廚房,來到玄關,找尋自己的鞋子。總算找到運動鞋,打算穿上時,卻發現尺寸不合「嘖!」地咋舌一聲把鞋子丟出去。接著找到了海灘涼鞋便穿上它,打開了門。

  我慌慌張張的跟上他。

  外面仍是一片漆黑。距離黎明還有一點時間。

  這是友彥相隔三年後第一次踏出屋外。

  接著他搖搖晃晃踏出第二步、第三步,似乎感到暈眩的晃著腦袋,彎下腰俯下頭,在路邊像瀑布流瀉般狂吐了起來。

  「嗯————!」

  「哥、哥、哥哥?」

  「……已經沒事了。」

  友彥腳步不穩的開始向前走。

  突然間又停下腳步。

  「嘔————!」

  「唔哇!哥!」

  「……不,真的、真的沒事。」

  回過頭的友彥,用不像友彥的笑容笑著。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好像有人跟我擦肩而過,明明沒有其他人在啊?於是我轉過頭。

  黑暗的柏油路。稻穗包夾的濕淋淋的黑暗道路。

  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逐漸遠去。我感覺自己好像在一瞬間看到了一團濃濃的粉紅色、像霧一樣的東西。有個東西從我和友彥身旁緩緩離去了。

  注意到的只有我而已,友彥又開始腳步蹣跚的走了起來,背對著那個粉紅色的物體,搖搖晃晃向前走。

  那團霧遠離友彥而去了。

  我呆立在原地好一陣子,然後終於回過神來,匆匆忙忙朝友彥的背影追去。

  終 章 再也見不到糖果子彈了

  ∴

  十月四日的早上——

  就這麼降臨到我頭上。

  我現在正和友彥手牽著手往蜷山山去。剛剛還吐得稀里嘩啦的友彥,現在已經恢復精神,一步一步用力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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