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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分的對不起也。

  廿四年十一月十三日,知堂記於北平。

  □1935年

  11月

  17日刊《大公報》,署名知堂

  □收入《苦竹雜記》

  關於十九篇小引

  有朋友在編日報副刊,叫我寫文章。我願意幫點小忙,可是寫不出,只

  能品湊千把字聊以塞責。去年暑假前寫了《論妒婦》等三篇,後來就收在《夜

  讀抄》裡邊,仿佛還好一點,從十一月到現在陸續亂寫,又有了十九篇,恐

  怕更是不成了,但是丟掉了也覺得可惜,所以仍舊編入隨筆,因為大多數題

  作關於什麼,就總稱之曰《關於十九篇》。

  關於這二字是一個新名詞,所謂新名詞者大抵最初起於日本,字是中國

  字而詞非中國詞,卻去借了回去加以承認者也。這“關於”卻又不然,此是

  根據外國語意而造成一個本國新詞,並非直用其語,或者此屬於新名詞之乙

  類,凡虛字皆如此亦未可知。英國倍洛克(HilaireBellec)著文集雲(關於

  一切)(OnEverything),等等之外,聞又有名

  ON者,似可譯為“關於”,

  然則不佞殆不無冒牌之嫌疑,不過敝文尚有十九篇字樣,想不至於真成了文

  抄公也。

  二十四年五月二十六日記。

  □1935年

  10月刊“北新”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苦茶隨筆》

  風雨談小引

  在《苦竹雜記》還沒有編好的時候,我就想定要寫一本《風雨談》。內

  容是什麼都未曾決定,——反正總是那樣的小文罷了,題目卻早想好了,曰,

  《風雨談》。這題目的三個字我很有點喜歡。第一,這裡有個典故。《詩經·鄭

  風》有《風雨》三章,其詞曰,風雨淒淒,云云,今不具引。棲霞郝氏《詩

  問》卷二載王瑞玉夫人解說云:

  “淒淒,寒涼也。喈喈,聲和也。瑞玉曰,寒雨荒雞,無聊甚矣,此時

  得見君子,云何而憂不平。故人未必冒雨來,設辭爾。

  “瀟瀟,暴疾也。膠膠,聲雜也。瑞玉曰,暴雨如注,群雞亂鳴,此時

  積憂成病,見君子則病癒。

  “晦,昏也。已,止也。瑞玉曰,雨甚而晦,雞鳴而長,苦寂甚矣,敵

  人來喜當何如。”郝氏夫婦的說詩可以說是真能解人頤,比吾鄉住在禹跡寺

  前的季彭山要好得多,其佳處或有幾分可與福慶居士的說詞相比罷。我取這

  《風雨》三章,特別愛其意境,卻也不敢冒風雨樓的牌號,故只談談而已,

  以名吾雜文。或曰,是與《雨天的書》相像。然而不然。《雨天的書》恐怕

  有點兒憂鬱,現在固然未必不憂鬱,但我想應該稍有不同,如復育之化為知

  了也。風雨淒淒以至如晦,這個意境我都喜歡,論理這自然是無聊苦寂,或

  積憂成病,可是也“雲胡不喜”呢?不佞故人不多,又各忙碌,相見的時候

  頗少,但是書冊上的故人則又殊不少,此隨時可晤對也。不談今天天氣哈哈

  哈,可談的物事隨處多有,所差的是要花本錢買書而已。翻開書冊,得聽一

  夕的話,已大可喜,若再寫下來,自然更妙,雖然做文章賠本稍為有點好笑,

  但不失為消遣之一法。或曰,何不談風月?這件事我倒也想到過。有好些朋

  友恐怕都在期待我這樣,以為照例談談風月才是,某人何為至今不談也?風

  月,本來也是可以談的,而且老實說,我覺得也略略知道,要比亂罵風月的

  正人與胡謅風月的雅人更明白得多。然而現在不談。別無什麼緣故,只因已

  經想定了風和雨,所以只得把月割愛了。橫直都是天文類的東西,沒有什麼

  大區別,雨之與月在我只是意境小小不同,稍有較量,若在正人君子看不入

  眼裡原是一個樣子也。

  廿四年十二月六日。

  □1936年、1月刊《宇宙風》8期,署名知堂

  □收入《風雨談》

  風雨談後記

  從廿四年十一月到廿五年四月,這半年中又寫了好些文章,長短共三十

  五篇,又集作一冊,姑名之曰《風雨談》。

  關於這個集子並沒有什麼特別要聲明的事,不過編校之後有一個感覺,

  便是自己的文章總是那麼寫不好。自從文學店關了門之後,對於文章與思想

  的好壞似乎更懂得了一點,從此看人自然更是便利了,但看自己時就很吃虧,

  永得不到如俗語所說的那種滿足。但是我總盡我所能,能力以外也是沒有辦

  法。

  我現在是一個教員,寫文章是課餘的玩藝兒,不是什麼天職或生意經,

  但因為是一個教員的緣故,寫的文章與在教室所說的同樣的負責任,決意不

  願誤人子弟,雖然白字破句能免與否也本不敢絕對自信。本來文章具在,看

  官自會明白,這一篇廢話可以不說,只因當初目錄上列了後記一項,要再請

  書局刪改也似乎不大方便,所以且寫這幾行聊以敷衍而已。

  廿五年九月十日,知堂記於北平苦雨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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