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大結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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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城搬離了原來的住處,另外找了個地方重新住下來,下面就有室內最大的健身房。

  既然決定重新開始了,他也不想讓自己自怨自艾的永遠留在過去。像一個失敗者。

  十年夢一場。他輸的十分慘烈,但心甘情願,只是多少讓人趕到唏噓和不值。

  了解他的朋友,私底下都罵過許翊的無情和自私,覺得她和謝明堂太過分了。

  可是徐景城卻告訴他們,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出車禍,也不會逼的她來到自己身邊,他心安理得過的最快活的那幾年,其實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折磨。

  努力過。執著過。愛恨過,掙扎過,最終只能讓自己學著放下。

  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但是到後面。他竟是跑的越來越快,臉上出現瘋狂的執拗。

  還好教練發現了他的異常,過來關了跑步機,把他從跑步機上勸了下來。

  於是他又去舉啞鈴。拉度過大的工作。讓他的肌肉在一瞬間繃緊,又鬆開,看得人心驚肉跳。

  教練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有些無趣,乾脆去了泳池。

  在泳池裡,即便教練在上面看著他,也拿他沒有辦法,他的泳技不錯,在水裡差不多遊了一個小時,感覺到精疲力盡之後,他才上來。

  他看到旁邊站了個美女教練,此刻對他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善意,但也鬆了一口氣,深怕他出什麼意外似的,倒是讓徐景城覺得好笑。原來還是有人關心他的。

  裹了毛巾路過教練身邊的時候,他乾脆對她說:「不用看著我,放心,我不是來自殺的。」

  美女教練先是露出錯愕的笑容,繼而啞然失笑:「那就好,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我是這裡的教練,我叫小雲。」

  男人對女人,女人對帥哥,總是多幾分和顏悅色,徐景城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嗯了一聲,朝更衣室走去。

  這一天,運動量過大,回去的路上,徐景城在半路一家全城最出名的粥店,要了一鍋鮑魚粥,喝了半鍋子,他在進門的時候看到門口有一對賣唱的父女,父親手腳殘疾,女兒在賣唱,小小年紀,帶著劣質的音響,聲音震天。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父女,現在這個社會,騙子太多,不過徐景城要是叫人打包了剩下的半鍋粥,又買了好些東西,放在他們面前,當然還有一張一百塊。

  這錢,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可是他收穫了小女孩磕頭的謝意,他說不用謝,轉身離開,望著璀璨迷離的城市夜色,竟覺得許久沒用過的舒坦。

  回到家之後,洗了個澡,他倒頭便睡,睡的十分舒坦。

  有朋友找他出去喝酒,他也沒有拒絕,但沒有再酗酒,只是喝的有些微醺,看他們帶著女朋友,秀恩愛,談工作,談彼此生活,然後回家倒頭睡覺。

  這些都是他把自己搞的十分忙碌和疲憊之後所過的生活。

  那麼如果他下班後就直接回家,什麼也不做呢。

  那一晚,他又失眠了。

  第二天就是去複診的日子。

  魏曉晨的辦法,或許有效,但也只是暫時的,治標不治本,他不可能永遠下了班就在外面溜達,到精疲力盡後再回去。

  魏曉晨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看著坐在自己跟前的男人,聽他說這周所過的日子,聽完之後,只有四個字,傻不傻啊。

  「我是讓你去儘量試試,但不是讓你每晚都出去,要學會調劑懂麼,而且這種事情要循序漸進,十年啊,你以為這是能朝令夕改的事情嗎?要真這麼容易,你還用得著在這裡?」

  徐景城默然,不得不承認魏曉晨說的其實有點道理。

  如果說那麼容易放下,那麼容易忘記,又怎麼能稱得上十年的感情。

  「但是你自己想想看,你這周想起她的次數,有沒有比過去少一些?」

  他在運動的時候,不會再去想她,偶爾,上班的時候,開會的時候,也會晃神,但不會如之前那般,要那麼克制和強迫自己。

  魏曉晨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了信息,點頭:「很好,其實這就是進步,所以你也不用這麼刻意的勉強自己,一點一點來,要不然只能適得其反。」

  徐景城離開醫院,回了公司去上班。

  路過百貨商場的時候,意外看到謝明堂的車子,就在自己前面,許翊抱著星星坐在后座,降下的車窗內,正好可以看到她靜如處子的美好側臉。

  徐景城刻意降下了車速,希望與他們拉開距離,可因為後面有車子超車,硬生生逼的他改道,最後竟把車子停在了謝明堂的後面。

  星星已經把謝明堂的車子變成了玩具的世界,後面一排色彩斑斕的玩偶,像一排彩色的氣球,那麼招搖的橫在那裡。

  她每次都是站在車上,對面後面的車流,許翊抱著她小小的身體,這時候聽到星星喊:「媽媽,我看到爸爸的車子了,是爸爸的車子。」

  謝明堂正在車上,那麼她唯一看到的,就是另一個爸爸徐景城的車子。

  許翊下意識往後看去,隔著一個後檔和一個前擋,車內的徐景城,與她遙遙相望。

  他的車上,還有星星留下的不少玩具,可是人卻已經不見。

  許翊一直往後看著,但很快,徐景城就別開了頭。

  紅燈已變綠燈,他掛了前進擋,在這邊,右拐,而謝明堂的車子,則往前開去。

  分道揚鑣。不是同路人,永遠走不到一起。

  願意陪他走下去的,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不會離他而去。

  ————————

  徐景城這天晚上在健身房呆到很晚,直到健身房關門才離開。

  心情有些沉重。

  可走到樓下大門口的時候,看到正對著大門的一輛寶馬車子車燈閃了閃,晃了他的眼。

  他順勢抬頭,朝車內看去。

  借著瑩白的燈光,好像看到車上一個女人的脖子後方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這個女人他也認得。

  是魏曉晨。

  只不過一個目光的短兵相接。

  魏曉晨看到徐景城朝這邊走來了,身後冰冷的刀子瞬間滑過她細長的脖頸,她身體往下一矮,堪堪躲過了那危險的攻擊。

  這時候徐景城已經來到她的車子旁,直接拉開車子后座。

  帶入趁機持刀沖了出去。

  魏曉晨急忙發出一聲預警:「小心——」

  很快,徐景城就與歹徒顫抖在一起,他用健身包,用力揮向歹徒的腦袋,刀子滑過袋子,袋子迅速裂開一道口子,裡面的東西嘩啦啦落出來。

  包瞬間就失去了坐擁。

  徐景城直接往旁邊一丟,赤手空拳與歹徒搏鬥在一起。

  看的一邊的魏曉晨心驚膽顫,急忙高聲叫人來幫忙,又拿出報警。

  歹徒急了,刀刀致命。

  幸好這時候健身房的教練都下班了,三個人一起走來。

  魏曉晨手一揚,他們立刻朝這邊走來,徐景城不知何時,書上已經受了傷,鮮紅的血漬順著他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四個對一個,歹徒很快就失去了戰鬥力,被人強行按在地上,等待警察的到來。

  魏曉晨驚呼著跑上來,看著徐景城的手:「你沒事吧。」

  徐景城當時沒感覺到疼,反正才發現,手指的傷深可見骨。

  魏曉晨的脖子也是,明明是很細的一條傷口,結果血卻染紅了她今天穿的一身佯裝。

  教練們幫他們叫了救護車,把他們一起送去了醫院。

  魏曉晨脖子傷是皮外傷,簡單包紮了一下就好了。

  她到處找徐景城,最後找了護士才知道,他動手術去了,雖然只是個小手術。

  他的小拇指肌腱斷了。如果恢復不好的話,會影響以後的使用。

  魏曉晨一直等在手術室外,直到他出來。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神智是清醒的,但小拇指包著,她的表情很嚴肅,上前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把情況大致與她介紹了一下,總的來說十分兇險,小拇指差點保不住,但也算是有驚無險,已經化險為夷。

  「謝謝。」魏曉晨對醫生道了謝,送徐景城回病房,到了病房門口,才發現兩名警察守在那裡,要對他們錄口供。

  魏曉晨的生活穩定而規律。

  除了上班時間,下班後的她,一律不談公事。

  她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

  周一練瑜伽,周二美容,周三約朋友喝茶,周四游泳,周五看電影,周六逛街,周日機動。

  每一項都列的條理分明。

  今天是她做美容的日子,她常去的那家美容院正好在健身房的樓上,她因為多做了幾個項目,所以離開的比平常時間要晚一些,下樓的時候停車場幾乎沒人經過。

  就在她坐進車內準備發動的那一瞬間,那個拿刀的歹徒就拉開后座竄了進來,直接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要她開車。

  魏曉晨當時嚇壞了,如果真的把車開走,那麼她可以預計,後果不堪設想。

  剛巧就在那時,她看到拎著袋子的徐景城健身完從大門那出來,於是迅速打了下車燈暗示。

  也虧得他眼力和敏銳度都不錯,發現了她的異樣。

  當然,那歹徒也發現了她的一樣,所以想下手,如果不是她反應快,那就是一刀斃命了。

  簡單把事情說了一下,在口供本子上簽了字後,警察就走了,說有情況會繼續通知他們。

  徐景城卻坐了起來。

  魏曉晨一驚:「喂,你幹什麼。」

  「我沒事了,我要出院。」

  「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哪裡還能辦理出院手續,等明天天亮再說吧,再說了,你現在這樣的情況,怎麼能出院呢。」她說話聲音一大,就感覺脖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徐景城盯著她那張被漲紅的臉,眉頭微微一蹙。

  魏曉晨見不再說話,激動也情緒也隨之平靜下來。

  徐景城斂了斂眉,又躺了回去,不過卻對魏曉晨說:「你也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魏曉晨頓時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我也沒打算陪你啊,我已經要走了。」

  徐景城哦了一聲,等她離開。

  魏曉晨拎著包,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魏曉晨來醫院,看到空空如也的病房,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跑到護士台詢問,才知道徐景城在她離開之後沒多久,也跟著走了。

  這人……

  她的傷口尚且需要小心護理,更何況是他的。

  魏曉晨手上還拎著個保溫桶,一大早起來就想給人獻點愛心,關心一下的……

  這個點兒,診所也沒有人。

  於是她迅速回了趟診所,找出徐景城的登記資料,找了張紙寫下後,找上門去了。

  ——————————————

  徐景城睡得晚,麻藥退了後傷口又隱隱作痛,折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著,卻聽到門外門鈴刺耳,響個不停。

  頓時有些臭脾氣上來了。

  往常這個時候許翊都會去開門,並且安撫他的情緒,等他下意識喊了句許翊之後,猛然從床上醒過來,有些懊惱的扒了扒頭,鞋子也沒穿,直接去開門,然後滿腔的怒火都表現在那一張陰翳的臉上,漆黑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生吞活剝。

  魏曉晨的耐心用盡之時,門開了。他陰沉的臉色,風雨欲來。

  魏曉晨卻不懼,甚至還帶著質問:「你為什麼不聽醫生吩咐擅自住院,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

  「這是我的事情,跟你何干?」徐景城瞪著魏曉晨,「還有,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是你自己寫的地址啊。」魏曉晨望著他包的嚴嚴實實的小拇指:「你怎麼說都是因為我受的傷,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而已,這是我熬得豬肝粥,補血氣的,你昨天流了那麼多血,好好補一補啊。」

  徐景城從來不吃動物內臟,豬肝這種東西,他是不吃的,所以臉色沒有一絲感激之情:「你那回去自己吃吧,我不吃,沒事就走吧,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就當著魏曉晨的面把門砰的一聲甩上了。

  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魏曉晨站在門外,吹鬍子瞪眼睛。

  徐景城回到房間內,拿起看了眼時間,快七點半了,平常這個時候,也該起床了。

  只不過今天,他感覺頭很疼,像是有不小螞蟻細細的在腦子裡爬來爬去,搞的他有些情緒暴躁。

  更讓人憤怒的是,門鈴又響了。

  他沉著臉再度去開門,毫無懸念,門口還是魏曉晨,只不過這一次,她換了一張比他更為凶神惡煞的臉,瞪著他:「徐景城,你有種再關門試試!」

  在徐景城的瞪視下,魏曉晨推開他,擅自闖入了他的家門,將粥拎進廚房,找了個空碗倒出來,放在桌上:「喝了,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張臉,對你有好處,還有我告訴你,氣血兩虧容易導致那什麼萎縮,剩下你自己斟酌吧。」

  魏曉晨沒有多坐逗留,說完之後就直接走了。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回頭,朝著他腹部下方的某一處略去:「哦,忘了跟你說,你晨勃了。」

  徐景城猝然低頭,看著自己雄赳赳豎起的老二,清冷無華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紅色的惱意。

  轉身,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碗豬肝粥,那顏色,並不太美麗,雖然有濃郁的香氣,但還是嫌惡的皺了皺眉。

  他去臥室換了衣服,洗漱完畢後出來,又瞥見了那碗粥,覺得這周太礙眼,拿起就端入了廚房,準備往垃圾桶里倒掉。

  這時候,肚子卻發出一陣咕嚕聲,有些輕微的抗議。

  他也確實是餓了,做了劇烈的思想鬥爭後,他從筷簍里拿了一雙筷子出來,皺著眉頭挑了一點進嘴裡,已經做好了隨時吐出來的準備,結果,貌似滋味還不錯?

  徐景城拿著筷子,又稍微挑了放了一點進嘴裡,只不過,這次大了一些。

  咦,好像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難吃啊。

  一點點,一點點,就像螞蟻搬家似的,徐景城每次都對自己說再嘗一點好了,結果到最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整碗粥都給吞下去了,愕然的望著手裡的空碗,還有自己十分有飽腹感的腸胃。

  徐景城快速動手把碗洗了,也有些不可思議。

  可能是因為飢餓了一夜的腸胃得到滿足,他的血糖升高,心情竟也無端的好了起來,就連手指似乎都沒有那麼疼了。

  進公司的時候,還是有人發現了他手指的異樣,打了電話給張淑芳。

  沒多久,張淑芳就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內。

  徐景城雖然傷的是右手拇指,但其實並不妨礙使用,還是照樣能簽字批閱文件。

  張淑芳無比緊張又心疼的問道:「景城,這是怎麼回事!」

  徐景城哦了一聲,波瀾不興的回答:「不小心給割傷了,不過你的消息還真快。」

  張淑芳拉下了臉:「我這是關心你。」

  「嗯。」徐景城笑了笑,算是收到了她的關心。

  張淑芳望著自己的兒子,臉色終於緩了下來,後面的話,又變得有些猶豫:「景城……」

  「有事?」徐景城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頭,看著自己端莊美麗的母親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乾脆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相親?」

  「景城……」現在的張淑芳,其實並沒有了之前的凌厲和強勢。

  她覺得徐景城在改變,他身上有一股讓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忤逆的霸氣在生成,就連張淑芳,也慢慢變得小心謹慎。

  自然的嘆了口氣,看到徐景城這個樣子,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也知道沒希望了,正想說不是,找點其他的事情應付過去,卻又聽徐景城說:「行,時間地址發到我上。」

  隨後又重新拿起筆,在文件上刷刷的簽名。

  張淑芳不敢置信的站在那裡:「景城……」

  「嗯,沒事的話你先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好,好,那媽媽先走了。」張淑芳有些喜極而泣,離開了徐景城的辦公室,幫他帶上門。

  徐景城一直心無旁騖的到把所有的文件都批閱完,這才身體往後重重一靠。

  相親嗎,他本來那麼排斥這個東西,可是那個女人說過,去認識下不同的女人堆他有好處。

  里已經安靜躺著一條張淑芳發來的簡訊。

  晚上八點,江南茶樓。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般的約會地點不都選西餐廳嗎,茶樓,很少有女孩子會選。

  他回家,洗了個澡,七點半的時候去赴約。

  停好車子後,早到了五分鐘。

  張淑芳也沒有告訴他有什麼約定的暗號,他跨進茶樓,上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單獨的女孩,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遲到,似乎是所有女孩都喜歡的毛病,他已經做好了等待的準備。

  八點一到,他抬起腕錶,這時候,跟親卻出現了一道美麗的身影,纖瘦的身材,卻長了一張蘋果臉,笑起來的時候頰邊若隱若現兩個小酒窩,有幾分可愛,還有幾分俏皮:「嗨,徐景城,我是你今天的相親對象,你叫張雲錦,弓長張,雲朵的雲,錦繡的錦,你可以叫我小雲,也可以叫我小錦。」

  她在他對面坐下,徐景城剛剛她斟了一杯茶,她就咕嚕嚕喝了下去。

  女孩打扮的十分俏麗,時尚,穿著亮色的衣服,卻又不難看,而且還十分的和諧,有一種美麗春天的感覺。

  叫了看了就覺得心情舒爽,愉悅。

  張雲錦如蹦豆子一樣介紹完自己的情況後,眨著漂亮的大眼睛:「好了,到你了,介紹你自己吧。」

  這樣的女孩,鮮活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徐景城的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不過打從女孩出現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不會愛上這個女孩。

  她美好,年輕,但他只會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絕不會生出男女之意來。

  所以在介紹自己之前,他已經把這番話告訴女孩了。

  「噗——」用來隔開空間的屏風後面,卻突然傳來一道茶水噴出的輕嗤聲。

  透過虛掩的屏風,幾個女人的笑罵聲傳來。

  徐景城蹙了蹙眉,站起來,往後一看,就看到了魏曉晨趴在桌子上,身邊的兩個臉上還掛著茶水,把魏曉晨按在桌子上作勢要打,魏曉晨則笑著,看到徐景城走了過來,乾脆也不壓抑了,直接就笑了出來。

  那兩個女人一看到徐景城,則是眼前一亮,鬆開了魏曉晨,其中一個沖徐景城笑起來:「帥哥,找我們?」

  說話的正是周雨蒙。

  徐景城的目光最後落在笑的前俯後仰毫無形象的魏曉晨身上。

  旁邊的唐末晚是認識徐景城的,趕緊捅了一下魏曉晨的胳膊,魏曉晨旋即收斂了笑意,輕咳一聲,恢復了一本正經,望著徐景城:「哦,徐先生,這麼巧,我跟朋友在這裡喝茶。」

  張雲錦也好奇的湊了過來,本來她也是被家人逼著來相親,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不過在看到徐景城的第一眼,還是有些被驚艷道,這才準備好好介紹一番自己,豈料徐景城說話這麼直接,她倒也沒有覺得多傷心,只是有些失落罷了。

  不過看到裡面的魏曉晨之後,眼前一亮,突然推開徐景城激動的跑過來,湊到魏曉晨的面前:「你是魏院長吧。」

  魏曉晨一愣,院長這稱呼,實在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客氣的笑了兩聲,望著眼前蘋果般可愛的女孩:「額,你好。」

  周雨蒙則與唐末晚對望一眼,然後嘖嘖兩聲:「不錯啊,魏曉晨,我們寢室,我看就屬你混的最好了,竟然都當上院長了。」

  魏曉晨突然感覺揚眉吐氣的驕傲,挺直了身板,斜眼看了周雨蒙一眼,仿佛在說,那還用說。

  唐末晚和周雨蒙啞然失笑,就連徐景城,都有些不明就裡的看著從包里翻出紙筆來的張雲錦。

  「魏院長,自從你兩年前來我們學校做過演講後,我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記憶深刻,不介意給我簽個名吧。」

  這麼誇張?魏曉晨還是第一次被粉絲如此熱情的對待,有些稀里糊塗的給張雲錦簽了名。

  搞完之後,張雲錦這才看到還站著那裡的徐景城,然後目光在徐景城和魏曉晨之間來回穿梭:「那個……你們認識?」

  魏曉晨這下又咧了咧嘴,看看張雲錦,又看看徐景城:「你們相親啊。」

  張雲錦不好意思的垂了下頭:「那什麼,我沒有相上他。」

  心照不宣的幾個女人,突然露出了輕微的笑意,徐景城則是輕蹙了下眉頭,轉身,叫來服務生,結帳,提前離開了。

  張雲錦眼見他走了,乾脆也不去理他了,繼續纏著魏曉晨:「那什麼,魏院長,能不能給我張名片?」

  「要名片幹什麼?難道你也有那方面的疾病?」

  「不不不不,」張雲錦頓時尷尬的紅了臉,「我只是對這方面比較好奇,有興趣而已,關於那個代配偶的事情,如果需要人選的話,你可以考慮下我啊,我很樂意效勞的。」

  「……」魏曉晨和唐末晚等人都有些石化了。

  不過這是個非常不錯的建議,魏曉晨沒有帶名片,就和她相互留了號,張雲錦終於心滿意足的走了。

  魏曉晨悠哉悠哉的重新端起茶杯喝茶,周雨蒙則在桌底下踹了她一腳:「行啊,魏曉晨,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末晚,你瞧她那得瑟樣。」

  唐末晚跟著笑起來:「人家現在有得瑟的資本,你就讓她得瑟一下吧,不然她心裡該多難過啊。」

  魏曉晨附和:「就是就是,當你們跟我得瑟你們老公孩子的時候,我也沒說你們什麼啊。」

  說起這個,周雨蒙自然往她的人生大事要導:「魏曉晨,你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再這麼下去,可真誠老處女了啊。」

  魏曉晨瞪眼:「說誰呢,說誰呢,說誰老處女呢。」

  「就說你呢,別死不承認,你也不想想字到底多少歲了,你可快三十了啊。」周雨蒙伸出三個手指,直戳魏曉晨心窩子。

  魏曉晨拍掉她的手:「我現在也覺得挺好的,為什麼非得找個男人來束縛自己。」她朝唐末晚求救,唐末晚終於幫她岔開了話題,「剛才那個徐景城,怎麼回事?」

  魏曉晨驚訝:「你認識徐景城?」

  唐末晚說:「算不上認識,但也有點關係。」

  她把許翊和他的事情大致說了下。

  魏曉晨聽罷,一拍桌子:「我靠,唐末晚,你不說我們真不知道,你這複雜離奇的身世都可以入選吉尼斯紀錄了啊,還有這徐景城口裡那個女人,跟你還是表親啊。」

  唐末晚點了點頭。

  魏曉晨哎呀一說:「那我真是佩服徐景城了,竟然能做到這麼大度。」

  按照保密原則,魏曉晨是不可以把徐景城的病情透露給第三人知道的,這屬於隱私。

  不過就算她不說,唐末晚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晚上睡覺前,唐末晚跟傅紹騫說了徐景城的事情,傅紹騫聽了,也受到了震動。

  看來徐景城真的受傷不輕。

  ————————

  自從知道徐景城所有故事的來龍去脈後,魏曉晨倒是對這個男人又多了幾分敬佩之前。

  愛一個人能做到他這樣,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給自己,也算是偉大了。

  周末,醫院同事約她去登山秋遊。

  魏曉晨想了想,覺得可行,目光在徐景城的病歷上流連過,拿出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徐景城正在會議室開會,桌面上的嗡嗡震動起來,看到魏曉晨的名字,他就給按了。

  魏曉晨看時間,早上十點,正是公司需要開會之際,便不再打擾他。

  等徐景城出會議室,已經十一點。

  助理在旁邊跟他敲定周日的行程,有幾個之前推掉的行程,他叫助理安排到了這個周末。木華池圾。

  他忙起來,就把魏曉晨的電話給忘了,一直到下午一點,看到未接來電的名字,這才想起來給她回電。

  魏曉晨正在午休,剛眯著,就被鈴聲給吵醒了,一把摘下眼罩,沒好氣的看著徐景城三個字:「我說徐總,我上午10點給你打的電話,你現在才回給我,你不會一直在開會吧,知不知道打擾你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她的火氣有些大。

  「抱歉。」徐景城揉了揉發酸的肩頸,「我忘了,有事嗎?」

  「忘了?」這兩個字實在難以平息魏曉晨的怒火,可又覺得跟他爭辯沒有意義,直接說,「周末有個登山活動,想邀請你參加,來嗎?」

  「周日?」

  「嗯。」魏曉晨點頭,「你有其他安排?」

  這時候助理拿著已經排好的行程表出來,周日有三個安排,他沉默了。

  魏曉晨旋即明白:「有安排就算了。」

  「沒有。」徐景城後來合上了工作日程表,「時間,地點。」

  「去啊。」魏曉晨的嘴角,微微上揚,「行,早上八點,我到你家樓下接你啊。」

  陸立風正好來醫院巡視,魏曉晨便匆忙道:「我有事,掛了啊。就這麼說定了。」

  助理望著皺眉的徐景城:「徐總?」

  徐景城抬起頭來:「把周日的安排推掉吧。」

  助理眼中閃過詫異,但也沒有問出口:「是,那我馬上去安排。」

  ——————

  周日。

  七點五十分。

  魏曉晨來到徐景城樓下,看了眼手上的腕錶,雙手十指便在方向盤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起來了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徐景城的身影就出現在樓道口,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束,背著個雙肩包,輕裝簡從,朝魏曉晨的車子走來。

  待他上車後,魏曉晨就從旁邊拿了一個保溫桶出來,裡面依然是一鍋豬肝粥:「沒吃早飯吧,把這吃了啊,有助於你的手指恢復。」

  她還細心的備了一個勺子,這一次,徐景城只猶豫了一瞬,便旋開蓋子,慢慢吃起來。

  魏曉晨抽空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聽話,似乎很滿意。

  直接開車來到山腳的地方集合,周圍已經停了不少車子。

  下車之後,眾人便圍了過來。

  魏曉晨今天也穿了一身黑,緊身的t恤和運動褲,讓她的好身材一覽無餘。

  同事驚訝的看著跟在魏曉晨身邊的徐景城,她趕在眾人打趣之前,急忙給他們介紹:「我病患,需要接受新鮮空氣,所以邀請一起來了。」

  「那是單身嗎?」

  魏曉晨點了點頭:「嗯,是的。」

  於是徐景城身邊圍滿了鶯鶯燕燕。

  魏曉晨體力很好,沒想到徐景城也不差,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就把那群聒噪了一路的女人遠遠甩到了身後老遠。

  她看向如履平地的男人,呵了一聲:「看不出來啊,體力可以啊。」

  徐景城很少欣賞女人,但魏曉晨刷新了她對女人的看法:「你也不錯。」爬到這個份上,只有微微的氣喘,已經十分難得了。

  魏曉晨驕傲自得的笑著,陽光下,笑容甜美:「那是,我從小在鄉下長大,跑遍山里十八彎,這山,對我來說太小意思了,對了,你知道鄉下嗎?你去過鄉下嗎?」

  徐景城搖了搖頭。

  魏曉晨感嘆了一聲:「果然是城裡長大的公子哥兒啊,不過你有時間真應該去鄉下走走,而且現在的鄉下都城鄉一體化了,沒有以前那麼破舊了,是個不錯的選擇哦。」

  徐景城哦一聲,魏曉晨也不在乎他聽進去沒有,繼續哼哧哼哧的往上爬,不過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她確實感到了疲憊,朝徐景城招了招手:「不行了,我走不下去了,你讓我在這裡休息下吧。」

  徐景城也停在了一邊,這裡沒有休息的地方,但有一塊大石,杵在懸崖峭壁上,很大,魏曉晨坐到了上面,拿出給徐景城:「喂,幫我拍個照。」

  他其實並不太同意她做到那裡去,太危險了,但魏曉晨堅持,他便看她擺了個po色,幫她拍了照片。

  拿在看了看,魏曉晨不滿:「你這什麼拍照技術啊,把我也拍的太醜了吧。」

  刪了,然後進行自拍。

  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沒有支撐點,有些困難,於是朝他伸出手:「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啊,來,搭把手。」

  徐景城只好伸手,被她握住,然後一用力,她就被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的掌心溫暖而乾燥,魏曉晨與他相握的那一瞬間,竟然不可察覺的臉紅了一下。

  繼續上路,直到登頂。

  魏曉晨站在頂上,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喊叫,然後讓徐景城也照做,他擰著眉頭,好似不太樂意。

  「你不是有很多不快嗎?像我這樣喊過之後,保證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啊。」

  徐景城剛準備開始的時候,又陸續有人上來了。他遂放下手作罷。

  魏曉晨搖了搖頭,也不管他了,與朋友玩的很嗨。

  除了俯瞰這座城市嶙峋的屋脊外,山頂沒什麼可逗留的,他們只待了一會兒,便開始下山。

  午飯是在山腳解決的。

  一群人下來後,就從車裡開始搬東西,進行燒烤。

  徐景城看到魏曉晨手裡那兩串雞翅變得烏黑之後,頓時把她手上的東西全接了過來。

  魏曉晨半信半疑的望著他:「你行?」

  「反正比你強。」

  好吧。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所言非虛。魏曉晨咬著他烤的雞翅,不停讚美他。

  吃飽喝足後,一群人還有安排。

  魏曉晨也對徐景城說:「休息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咱去放鬆放鬆。」

  ————

  站在高高的大橋上,身上綁著長長的安全繩索,風迎面吹來,刮的他們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

  兩人並排站在搭橋的欄杆上面,伸開了雙臂,徐景城看了一眼底下望不到邊際的湖水,立刻別開了頭,問身邊的女人:「你跳過嗎?」

  魏曉晨也看了眼底下,咽了咽口水,心跳如擂,要用很大的聲音回答才能讓他聽到:「沒跳過。」

  徐景城的頭髮已經被風吹亂,又聽她說:「但是我想這麼幹已經很久了,就是沒有人陪我,徐景城,我們跳吧。」

  魏曉晨大笑著,跳下去的時候,還不讓拽上徐景城一起,她的笑聲與尖叫在徐景城的耳邊響作一團,但是很快,就被無盡的風聲所取代,身體毫無負擔的一縱而下,滾滾紅塵在自己的視線里不斷翻閱,魏曉晨發出長長的吶喊,他終於也忍不住,跟著大力的叫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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