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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不結婚?」

  「他老婆還沒有死。」班花說得很坦然。從理論上說,她現在就是一個二奶,她至少應該感到羞恥才對。

  「等他老婆死?」

  「是啊,他總是說他老婆熬不過一個月了,可是已經熬了快十年了。」她不僅沒有羞恥感,還很殘忍。

  「你就這麼等下去?」

  「怎麼辦?再等兩年吧,算命的說他老婆活不過六十歲。」

  「你找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唉,他也沒有時間陪我,每天開不完的會。」

  什麼人有開不完的會?什麼人才有開不完的會?

  據說女人有一種第六感,可是伍天舒懷疑自己的老婆連第五感都沒有。後來他聽說,狐狸精變的女人有第六感。

  班花肯定是狐狸精變的,她又感覺到伍天舒在想什麼問題了。

  「我認識你們局長。」班花說。

  「對了,你們都是女的。」

  「我們有很多共同點。」班花說。她又猜中了伍天舒想說什麼。

  這哪裡是個女人?分明就是狐狸精。

  「她喜歡寫詩你知道嗎?」班花問。

  「她會寫詩?」伍天舒想起局長引用蘇東坡詩句的事來。

  「她寫得一塌糊塗。上次我們剛剛認識,她就說要在我們詩刊發表她的詩。我看了看,婉言謝絕了,太差了。」班花說差的,不是真的很差,就是實在太好,而局長的詩大概是前者。

  「怪不得她問我喜不喜歡寫詩。」

  「對了,那次我告訴她說我的同學伍天舒就在她手下,我說你是我們班上的詩人呢。」班花笑道。說起來,她對老同學還是很夠意思。

  原來如此!伍天舒恍然大悟,局長是從班花這裡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班花是你同學嗎?」局長問。

  局長一定也是狐狸精變的,她怎麼就能感覺到伍天舒昨天見了班花?

  「是啊,局長認識她?」伍天舒裝傻。

  在領導面前,裝傻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技巧。如果你表現得什麼都清楚了,領導還怎麼發揮?

  果然,局長笑了。

  「我們是老朋友啊,經常在一起寫詩。她的詩寫得不錯,很有時代感。她對我的詩也很欣賞,幾次約我給她的詩刊投稿。你看,我這麼忙,哪裡有時間?」局長說,說得非常自然。

  「啊。」伍天舒瞪大了雙眼,誇張地張著嘴,像一個野鬼。他看著牆上的鐘,數到十二秒的時候才讓自己恢復人形。「局長,想不到,你還是個詩人哪!」

  「嗨,隨便寫寫,算不上什麼詩人。我聽班花說,你是你們班上的詩人啊。包括她在內,很多女同學都曾追過你啊。」局長話鋒一轉,轉到伍天舒的身上。

  「哪裡,我不行。」伍天舒不知道這是班花編的還是局長編的,連忙謙虛道。

  「哎,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

  局長和藹極了。

  因為現在她不是局長,她是荸薺。

  「荸薺」是局長的筆名。她解釋說:「因為荸薺深藏不露和默默奉獻的美德就是我的性格。」

  局長的處女作叫做《荸薺的幽香》。

  荸薺有幽香嗎?詩人是不講究邏輯的,特別是局長這樣的詩人。

  局長很謙虛地請他指出不足。

  伍天舒認為,第二段的最後一句「他們做,他們愛」應該改成「他們做愛」。於是,整首詩可以用三句話概括:蜜蜂在採花,小鳥在做愛,荸薺在思索。

  那麼,在別人採花和做愛的時候,荸薺在思索什麼?這就是這首詩留給人們的餘味了。

  可是,伍天舒不能這樣說。

  他說:「真的太好了,我好佩服好佩服。通覽全詩,並沒有『幽香』二字,但是,卻給人以幽香的感覺,這就是這首詩傳神的地方。」

  局長好高興好高興,大概她不知道所有學中文的人都能用超過一百種屁話來由衷地讚揚一堆狗屎。

  「你看,我這首詩能發表嗎?」局長問,驚人的謙虛。

  「肯定能啊。」伍天舒說。除了這麼說,他還能怎麼說?

  「那好,我就忍痛割愛吧,你幫我拿到班花那裡去吧。有什麼要改的地方,告訴他們,隨便改。」

  就這樣,伍天舒為自己攬了一個活,或者說,攬不攬他都逃不掉。

  現在伍天舒知道,廁所鑰匙不是白給的。

  還好,班花很給面子,不過,她讓伍天舒改一下再給她,恰好這一期還缺一首詩。

  僅僅半個月之後,伍天舒從班花那裡拿到了新一期的《詩世界》。

  「局長,你的大作發表了。」伍天舒闖進了局長辦公室,這個時候,他知道就算非禮她,她也會含笑接受。

  作為一個文學女青年,特別是這麼大歲數的文學女青年,能夠把自己的詩變成鉛字,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啊。記得,這是一個老詩人說的話,因為他幫助一個文學女青年發表了一首詩,就把那個女青年變成了自己的後妻。

  「我看看,我看看。」局長果然沒有責怪伍天舒,儘管他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網上聊天。

  局長接過了雜誌,翻到她的詩,開始大聲地朗誦起來。

  ***詩的後面那一段是伍天舒加上的,不過他說是班花加的。

  局長很興奮,似乎她已經是個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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