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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西湖二集》湖海士序載,“周子家貧,功名蹭蹬”,很不得志。

  〔9〕戎昱唐荊南(今湖北江陵)人。曾官虔州刺史,肅宗時貶為辰州刺史。後人輯有《戎昱詩集》。

  〔10〕《醉醒石》明無名氏撰,題“東魯古狂生編輯”。李微化虎,見《醉醒石》第六回“高才生傲世失原形,義氣友念孤分半俸”。

  原系唐傳奇故事,《太平廣記》卷四百二十七引《宣室志》,題作《李徵》。

  〔11〕王士禎(1634—1711)字貽上,號阮亭、漁洋山人,清新城(今山東桓台)人。官至刑部尚書。撰有《帶經堂集》等。所撰《香祖筆記》,十二卷,是一部考證古事及品評詩文的書。盧多遜,宋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人。太平興國時任中書侍郎平章事,加兵部尚書。後因交結秦王趙廷美,被流配嶺南崖州。

  〔12〕這裡所說的“取《古今小說》者十八篇”,應作取《古今小說》者八篇(《今古奇觀》第三、四、十一至十三、二十三、二十四、三十二回),取《警世通言》者十篇(《今古奇觀》第五、六、十四、十九至二十二、三十一、三十三、三十五回),“取《拍案驚奇》者七篇”,應作取《拍案驚奇》初刻八篇(《今古奇觀》第九、十、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七、三十九、四十回),取《拍案驚奇》二刻者三篇(《今古奇觀》第三十四、三十六、三十八回)。

  〔13〕《今古奇聞》題“東壁山房主人編次”。有光緒十三年(1887)“東壁山房主人王寅冶梅甫”序。王寅,字冶梅,清江蘇南京人。

  〔14〕《西湖佳話》全名《西湖佳話古今遺蹟》,十六篇,題“古吳墨浪子輯”。以西湖名勝為背景,敘述葛洪、白居易等人故事。

  《梅嶼恨跡》,系《西湖佳話》第十四篇,敘寫馮小青的故事。

  〔15〕《今古奇聞》除選自《醒世恆言》、《西湖佳話》的五篇外,其餘十五篇選自清杜綱《娛目醒心編》;另《劉孀姝得良遇奇緣》選自清無名氏輯《紀載彙編》(墅西逸叟撰《過墟志》),《林蕊香行權計全節》選自清王韜撰《遁窟讕言》(卷七《寧蕋香》)。

  〔16〕丁日昌(1823—1882)字雨生,清豐順(今屬廣東)人。

  一八六八年任江蘇巡撫時曾兩次奏請嚴禁yín詞小說,所禁書達二六九種之多。

  第二十二篇 清之擬晉唐小說及其支流

  第二十二篇清之擬晉唐小說及其支流

  唐人小說單本,至明什九散亡;宋修《太平廣記》成,又置不頒布,絕少流傳,故後來偶見其本,仿以為文,世人輒大聳異,以為奇絕矣。明初,有錢唐瞿佑〔1〕字宗吉,有詩名,又作小說曰《剪燈新話》,文題意境,並撫唐人,而文筆殊冗弱不相副,然以粉飾閨情,拈掇艷語,故特為時流所喜,仿效者紛起,至于禁止,其風始衰。迨嘉靖間,唐人小說乃復出,書估往往刺取《太平廣記》中文,雜以他書,刻為叢集,真偽錯雜,而頗盛行。〔2〕文人雖素與小說無緣者,亦每為異人俠客童奴以至虎狗蟲蟻作傳,置之集中。蓋傳奇風韻,明末實瀰漫天下,至易代不改也。

  而專集之最有名者為蒲松齡之《聊齋志異》。松齡字留仙,號柳泉,山東淄川人,幼有軼才,老而不達,以諸生授徒於家,至康熙辛卯始成歲貢生(《聊齋志異》序跋),越四年遂卒,年八十六(一六三○——一七一五)〔3〕,所著有《文集》四卷,《詩集》六卷,《聊齋志異》八卷(文集附錄張元撰墓表),及《省身錄》《懷刑錄》《歷字文》《日用俗字》《農桑經》等(李桓《耆獻類征》四百三十一)。其《誌異》或析為十六卷,凡四百三十一篇,年五十始寫定,自有題辭,言“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同黃州〔4〕,喜人談鬼,閒則命筆,因以成編。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郵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積益夥”。是其儲蓄收羅者久矣。然書中事跡,亦頗有從唐人傳奇轉化而出者(如《鳳陽士人》《續黃粱》等),此不自白,殆撫古而又諱之也。至謂作者搜采異聞,乃設煙茗於門前,邀田夫野老,強之談說以為粉本,〔5〕則不過委巷之談而已。

  《聊齋志異》雖亦如當時同類之書,不外記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寫委曲,敘次井然,用傳奇法,而以志怪,變幻之狀,如在目前;又或易調改弦,別敘畸人異行,出於幻域,頓入人間;偶述瑣聞,亦多簡潔,故讀者耳目,為之一新。又相傳漁洋山人(王士禎)激賞其書,欲市之而不得,〔6〕故聲名益振,競相傳鈔。然終著者之世,竟未刻,至乾隆末始刊於嚴州〔7〕;後但明倫呂湛恩〔8〕皆有注。

  明末志怪群書,大抵簡略,又多荒怪,誕而不情,《聊齋志異》獨於詳盡之外,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親,忘為異類,而又偶見鶻突,知復非人。如《狐諧》言博興萬福於濟南娶狐女,而女雅善談諧,傾倒一坐,後忽別去,悉如常人;《黃英》記馬子才得陶氏黃英為婦,實乃jú精,居積取盈,與人無異,然其弟醉倒,忽化jú花,則變怪即驟現也。

  ……一日,置酒高會,萬居主人位,孫與二客分左右座,下設一榻屈狐。狐辭不善酒,咸請坐談,許之。酒數行,眾擲骰為瓜蔓之令;客值瓜色,會當飲,戲以觥移上座曰,“狐娘子大清醒,暫借一觴。”狐笑曰,“我故不飲,願陳一典以佐諸公飲。”……客皆言曰,“罵人者當罰。”狐笑曰,“我罵狐何如?”眾曰,“可。”於是傾耳共聽。狐曰,“昔一大臣,出使紅毛國,著狐腋冠見國王,國王視而異之,問‘何皮毛,溫厚乃爾?’大臣以‘狐’對。王言‘此物生平未嘗得聞。狐字字畫何等?’使臣書空而奏曰,‘右邊是一大瓜,左邊是一小犬。’”主客又復鬨堂。……居數月,與萬偕歸。……逾年,萬復事於濟,狐又與俱。忽有數人來,狐從與語,備極寒暄;乃語萬曰,“我本陝中人,與君有夙因,遂從爾許時,今我兄弟至,將從以歸,不能周事。”留之,不可,竟去。(卷五)

  ……陶飲素豪,從不見其沉醉。有友人曾生,量亦無對,適過馬,馬使與陶較飲,二人……自辰以訖四漏,計各盡百壺,曾爛醉如泥,沉睡坐間,陶起歸寢,出門踐jú畦,玉山傾倒,委衣於側,即地化為jú:高如人,花十餘朵皆大於拳。馬駭絕,告黃英;英急往,拔置地上,曰,“胡醉至此?”復以衣,要馬俱去,戒勿視。既明而往,則陶臥畦邊,馬乃悟姊弟jú精也,益愛敬之。而陶自露跡,飲益放,……值花朝,曾來造訪,以兩仆舁藥浸白酒一壇,約與共盡。……曾醉已憊,諸仆負之去。陶臥地又化為jú;馬見慣不驚,如法拔之,守其旁以觀其變,久之,葉益憔悴,大懼,始告黃英。英聞,駭曰,“殺吾弟矣!”奔視之,根株已枯;痛絕,掐其梗埋盆中,攜入閨中,日灌溉之。馬悔恨欲絕,甚惡曾。越數日,聞曾已醉死矣,盆中花漸萌,九月,既開,短乾粉朵,嗅之有酒香,名之“醉陶”,澆以酒則茂。……黃英終老,亦無他異。(卷四)

  又其敘人間事,亦尚不過為形容,致失常度,如《馬介甫》一篇述楊氏有悍婦,虐遇其翁,又慢客,而兄弟祗畏,至對客皆失措云:

  ……約半載,馬忽攜僮僕過楊,直楊翁在門外曝陽捫虱,疑為傭僕,通姓氏使達主人;翁被絮去,或告馬,“此即其翁也。”馬方驚訝,楊兄弟岸幘出迎,登堂一揖,便請朝父,萬石辭以偶恙,捉坐笑語,不覺向夕。萬石屢言具食,而終不見至,兄弟迭互出入,始有瘦奴持壺酒來,俄頃引盡,坐伺良久,萬石頻起催呼,額頰間熱汗蒸騰。俄瘦奴以饌具出,脫粟失紅,殊不甘旨。食已,萬石糙糙便去;萬鍾襆被來伴客寢。……(卷十)

  至於每卷之末,常綴小文,則緣事極簡短,不合於傳奇之筆,故數行即盡,與六朝之志怪近矣。又有《聊齋志異拾遺》〔9〕一卷二十七篇,出後人掇拾;而其中殊無佳構,疑本作者所自刪棄,或他人擬作之。

  乾隆末,錢唐袁枚〔10〕撰《新齊諧》二十四卷,續十卷,初名《子不語》,後見元人說部有同名者,乃改今稱;序雲“妄言妄聽,記而存之,非有所感也”,其文屏去雕飾,反近自然,然過於率意,亦多蕪穢,自題“戲編”,得其實矣。若純法《聊齋》者,時則有吳門沈起鳳作《諧鐸》〔11〕十卷(乾隆五十六年序),而意過俳,文亦纖仄;滿洲和邦額〔12〕作《夜譚隨錄》十二卷(亦五十六年序),頗借材他書(如《佟觭角》《夜星子》《瘍醫》皆本《新齊諧》),不盡己出,詞氣亦時失之粗暴,然記朔方景物及市井情形者特可觀。他如長白浩歌子〔13〕之《螢窗異糙》三編十二卷(似乾隆中作,別有四編四卷,乃書估偽造)。海昌管世灝〔14〕之《影談》四卷(嘉慶六年序),平湖馮起鳳〔15〕之《昔柳摭談》八卷(嘉慶中作),近至金匱鄒弢〔16〕之《澆愁集》八卷(光緒三年序),皆誌異,亦俱不脫《聊齋》窠臼。惟黍余裔孫〔17〕《六合內外瑣言》二十卷(似嘉慶初作)一名《璅雜記》者,故作奇崛奧衍之辭,伏藏諷喻,其體式為在先作家所未嘗試,而意淺薄;據金武祥〔18〕(《江陰藝文志》下)說,則江陰屠紳字賢書之所作也。紳又有《鶚亭詩話》一卷,文詞較簡,亦不盡記異聞,然審其風格,實亦此類。

  《聊齋志異》風行逾百年,摹仿讚頌者眾,顧至紀昀而有微辭。盛時彥〔19〕(《姑妄聽之》跋)述其語曰,“《聊齋志異》盛行一時,然才子之筆,非著書者之筆也。虞初以下天寶以上古書多佚矣;其可見完帙者,劉敬叔《異苑》陶潛《續搜神記》,小說類也,《飛燕外傳》《會真記》,傳記類也。

  《太平廣記》事以類聚,故可並收;今一書而兼二體,所未解也。小說既述見聞,即屬敘事,不比戲場關目,隨意裝點;……

  今燕昵之詞,嬫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使出自言,似無此理,使出作者代言,則何從而聞見之,又所未解也。”蓋即訾其有唐人傳奇之詳,又雜以六朝志怪者之簡,既非自敘之文,而盡描寫之致而已。昀字曉嵐,直隸獻縣人;父容舒,官姚安知府。昀少即穎異,年二十四領順天鄉試解額,然三十一始成進士,由編修官至侍讀學士,坐泄機事謫戍烏魯木齊,越三年召還,授編修,又三年擢侍讀,總纂四庫全書,綰書局者十三年,一生精力,悉注於《四庫提要》及《目錄》中,故他撰著甚少。後累遷至禮部尚書,充經筵講官,自是又為總憲者五,長禮部者三(李元度《國朝先正事略》二十)。乾隆五十四年,以編排秘籍至熱河,“時校理久竟,特督視官吏題簽庋架而已,晝長無事”,乃追錄見聞,作稗說六卷,曰《灤陽消夏錄》。越二年,作《如是我聞》,次年又作《槐西雜誌》,次年又作《姑妄聽之》,皆四卷;嘉慶三年夏復至熱河,又成《灤陽續錄》六卷,時年已七十五。後二年,其門人盛時彥合刊之,名《閱微糙堂筆記五種》(本書)。十年正月,復調禮部,拜協辦大學士,加太子少保,管國子監事;二月十四日卒於位,年八十二(一七二四——一八○五),諡“文達”(《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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