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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子愣了一下,笑了:“您真敢掏100,我還怕您玩出什麼花樣來!咱別說氣話……”“什麼叫氣話?上船!”王四一梗脖子,拉著女友就下碼頭。那漢子小碎步緊跟著,一邊偷眼打量王四的臉色。

  船出了碼頭,拐個彎,進了水道。兩邊都是蘆葦,一望無際。王四不再賭氣,和女友偎在船頭喝飲料。天是半陰半晴,淀里有風,所以很涼爽。王四隨手把變色鏡推到額上。航道漸寬,靠近蘆葦叢的水邊插著幾根竹竿,有網狀的東西在竹竿周圍時隱時現。“那是什麼?”王四問船工。“逮魚的,叫迷魂陣。”“迷魂陣?”王四說著探身伸手,想摸摸這“迷魂陣”。船身晃了一下,王四的變色鏡掉進淀中。

  女友尖叫了一聲。船工收槳停船。王四卻不慌不忙地笑了:“哥們,100元不能白花,你給撈上來吧!”乜眼望著船工。船工皺眉盯住混濁的淀。

  “怎麼著?我這眼鏡是500港幣買的,你給撈上來,我再給100!”王四挑釁地看著船工。

  船工咽一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著,臉色十分難看。少頃,勉強笑了一下:“您說100,我咋能真要100?縣裡早有規定,要高價就得挨罰。您游完淀,我照市價收您20元,一個子兒也不能多要。這兒的水少說有四五米深,那么小的眼鏡,恐怕我撈不上來!”說完,逕自搖槳划船。“哎,你……”女友剛要發話,早被王四揮手打斷了,一陣冷笑:“一個破眼鏡,不就500港幣嗎,不撈就算了。給你們白洋淀留著餵王八吧!”說時陰沉著臉。船工不敢再搭話,只是奮力搖槳。傍晚,船回碼頭,那船工果然只收了20元錢,並且介紹他們住進了水邊最近的一個旅店。因為丟了眼鏡,又隱隱約約地被船工傷害了“優越感”,所以王四悶悶的,話也不多了。女友見他如此,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兩人住進旅店,那船工打聲招呼,走了。

  第二天中午,王四和女友游淀回來,旅店的服務員請他們去見經理。王四急忙去了,不一會兒回來,臉紅紅的。女友問他:“什麼事?”王四從兜里掏出那個變色鏡:“人家今天上午給撈上來了,特意送來,咱們沒在,就……”說話時,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女友也愣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王四躺倒在床上,語氣幽幽:“那船工讓經理告訴咱們,昨天沒給咱撈眼鏡,一方面是嫌咱說話不受聽,一方面也因為……因為有女的在船上,他只穿了一條短褲,沒有替換的。”女友聽了,臉也紅了,又嘆了一聲,無話。

  八爺

  幽蘭

  八爺的倔聞名八百里秦川。分地分牛那年,兒子只說了聲想去做點生意,八爺當天與兒子分了家,兒哭人勸都沒用。兒子發了財提禮來看他,他一頓鞭杆將兒子打到院外,還拿磚頭攆著砸。近幾年兒子棄農辦廠當了廠長,全國上報連鄉官縣爺也敬為財神,八爺仍是死守黃土倔著過。

  這天兒子坐著小車回來看爹,車停門口人剛下來,爹出來了。

  “爹!”

  “這年頭啥爹不爹!走!轉嘎去!”

  八爺一反常態,帶笑不笑地拍了拍兒子的肩。於是,八爺前頭走,兒子後面跟,一路到了南山坡地。八爺在地頭坐下了,兒子也只好坐下,八爺看地,兒看爹。

  這地是兒子的責任田,多年沒種,長了一地茅草。

  “廠長……”

  “爹!”

  “哪裡哪裡!今兒個你是廠長,我是農民,咱心平氣和說些話,有啥不好!”

  “爹……”

  “廠長!這是你的地?”

  “爹!我忙……”

  “噢,你是廠長,我忘咧。這些年,你辦廠掙了多少錢?”

  “固定資產流動資金不說,存了兩百萬,爹,我不想讓您老再種地咧……”

  “先不說先不說,叫我算嘎子,兩百萬,一季糧食賣500,一年兩季,1000,你幫我算嘎子,兩百萬有多少個1000?”

  “有……兩千個。”

  “就是說,你廠長几年光景頂我老漢種兩千年的地。我今兒個才明白,當初錯怪你了。”

  “就是嘛!爹!”

  “聽說有錢就能買糧食?聽說不管幹啥的人都還是要吃糧食?”

  “這還用問!有錢啥都能買!”

  “你一月買糧花多少錢?”

  “沾糧的都算?”

  “沾地的都算!酒、煙、點心……”

  “至少兩千元吧!”

  “就是說,要有24個種地的人不吃不喝才能養活一個掙錢的人!”

  “爹……”

  “算透才心明。我再問你,這錢是咋來的?”

  “政策允許,合法合理,掙的!”

  “這我知道。我是問錢這東西是咋來的?”

  “貨幣……唉,這我跟你說不清,反正是造錢機器造出來的。”

  “能掙多少就造多少?”

  “不是。”

  “那就是錢能生兒子,越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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