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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福瑞再也壓不住了。他不管栗寶山如何制止他插話,大聲地嚷道:「我怎麼不懂?可那不是我乾的呀,我的栗書記!」

  「你嚷什麼?鐵證如山,難道你還能賴得掉嗎?」栗寶山生氣地說。

  「栗書記,我請求地區派人複查,那證據絕對是假的。」黃福瑞流著眼淚大聲說。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至於地區要不要派人複查,地區會根據情況決定的。我想對你說的是,你不要給組織上找麻煩了,你應當用實際行動表示你的悔悟。」栗寶山說。

  黃福瑞憤怒了。他實在不願說的話,這時候不能不說了。他說:「栗書記,我希望你客觀一點、冷靜一點分析這件事。像我黃福瑞這樣的人,會不會幹出這種事?我想提醒你,這一定是別有用心的人幹的。」

  栗寶山立即制止他說:「請你不要胡說!胡說是罪上加罪。你說我對你不客觀不冷靜,別的暫且不提,去北京引資招商的事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正因為你對我抱著敵視仇恨的態度,所以你根本不願引資招商成功,你藉故進行破壞。

  如果把大字報跟引資招商聯起來看,就會覺得一點也不奇怪,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不是的!完全不是的!」黃福瑞大聲地嚷著。

  張言堂給栗寶山遞眼色,讓他結束這次談話。栗寶山也覺得該結束了,不然,黃福端要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就不好了。於是,他站起來說:「好了,今天就暫談到這裡吧。

  你好好考慮考慮,有時間再談。」

  黃福瑞拉住栗寶山,不肯讓他走:「栗書記,你聽我再說幾句,你聽我再說幾句好不好?」

  「我還有事,以後再說。」栗寶山說著,用力握一下黃福瑞的手,急匆匆離開了黃福瑞的辦公室。

  黃禍端看著自己的手,回想著栗寶山臨走時的那有力的一握,似乎領悟到什麼,呆呆地坐著。

  當有人把栗寶山離開黃福瑞辦公室的信息傳到賈大亮耳朵的時候,賈大亮正在財政局找副局長李田個別談話。他告訴李田說,他打算直布他主持財政局的全面工作。李田一聽,心花怒放,恨不得當下給賈大亮磕幾個響頭,一口氣說了許多表忠心的話。賈大亮很高興。心想,金九龍的眼光還真不錯。於是,他召集財政局科以上幹部開會,先講了一通形勢什麼的,爾後就說,鳥不能一日無頭,人不能一日無主,財政局這樣重要的單位不能沒有主持全面工作的負責人。在路明停職檢查期間,就由李田同志主持全面工作。

  「栗寶山把路明叫到他辦公室去了。」賈大亮又得到這樣一個重要的信息。

  把路明叫到辦公室來談,是栗寶山、銀俊雅和張言堂精心策劃安排的。路明顯得很緊張,臉色蒼白,嘴唇顫動。

  「坐吧。」栗寶山打一下手勢對路明說。張言堂微笑著向他點點頭,指指栗寶山對面的那把椅子。

  路明慢慢地坐下來,低著頭,等候栗寶山問話。

  「你的檢討寫出來了嗎?」栗寶山問。

  「寫出來了。」路明說著,從兜里掏出寫好的檢討交給栗寶山。

  栗寶山翻了幾頁,放下問:「你說說,你對自己的這個錯誤是怎麼認識的。」

  路明根據金九龍給他劃定的框子,只原則地承認自己有錯誤,給自己戴了幾項大帽子,一點實質的錯誤也不涉及,最後只把責任推到黃福瑞身上。

  「黃福瑞具體給你說過些什麼沒有?」栗寶山十分關切地問。

  「他說,引資招商是給你和銀助理樹碑立傳。」

  「他這句話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前後還說過一些什麼話呢?」

  「是在議論引資招商的時候說的,前後還說過些什麼……記不得了。」

  「在什麼地方說的?」

  「在……在北京。」

  「在北京什麼地方?」

  「就在住的那個旅館。」

  「在旅館的什麼地方?是在那個房間裡?還是在樓道里?

  還是在院裡?」

  「……在……在樓道里。」

  「跟前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

  「就對你一個人說的?」

  「……對」「什麼時間?」

  「就……就去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幾點幾分,還能回憶起來嗎?」

  「回憶不起來了。」

  栗寶山還向黃福瑞說了什麼,幹了什麼,路明雖然牢記著金九龍讓他隨意亂編的指示,但見栗寶山刨根尋底地追問,不敢輕易地再說什麼,只說下去想想再交待。於是,栗寶山給他作了一番開導的訓話後,放他回去了。

  接著,又把朱麗山和李發奎分別找來談了。談的內容都是一樣。

  賈大亮和金九龍等人,滿以為撤銷路明的財政局長已成定局,想不到在研究路明等人的處分時,栗寶山說,路明等人的認錯態度好,又是初犯,主要責任也不在他們身上,所以提議只給了路明等人一個警告處分。至於黃福瑞,栗寶山說,他是地管幹部,把材料上報給地委就行了,讓地委結合大字報案件一併去處理。

  這一來,李田的財政局長夢就破裂了。從賈大亮宣布他主持全面工作那一刻算起,到路明恢復局長的職權,總共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對此,賈大亮感到心裡很不是個滋味,說不清這一回是勝了,還是又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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