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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一笑,邵真起身步出門外,他已看清那離他不到一丈遠的人群——為首的一個,是個古稀老翁,滿頭白髮已是快落光了,但回嘟嘟的看來是那麼有福相的一張臉孔,卻是紅光潤潤,一入眼,便讓人有“老當益壯”的直覺。

  當邵真注意到他的衣著,以及他走路的那種神態,尤其他身後跟著一群人,一臉畢恭畢敬之色時,邵真憑著“見人知三分”,的多年江湖閱歷和經驗,他立刻大膽的斷定古稀老翁的身份了——禹子明!

  正當他打量完畢,人已來到了跟前,只見那古稀老翁已笑眯眯的拱手道:“邵公子,明姑娘,老朽禹某不知兩位武林泰斗駕臨,恕禹某人有失遠迎了。”

  邵真和明毓秀忙不迭起身答禮。

  邵真淡淡一笑,道:“不才等乃武林末屑何堪禹爺您親身迎迓,萬萬擔待不起。”

  哈哈一笑,古稀老翁——

  禹子明洪聲道:“老朽雖非武林人,江湖漢,但兩位威名遠播,如雷貫耳,禹某對兩位可說是私淑神交已久矣!今番辱蒙兩位屈趾寒舍,使禹某能一睹兩位神豐俊采,真乃一大快事!”

  說著,挽袖擺手道:“兩位,請!”

  柳殘陽《眨眼劍》

  第五十三章

  入了富麗豪華的堂上,眾人分賓主坐定之後,略事寒暄,邵真遂將話題轉入了他此行的目的,他拱手道:“禹爺,區區今番來想和您打個商量,行個方便。”

  微一怔,禹子明紅光滿面的臉上旋即漾起世故的笑容,他將手中端著的參茶擺在桌上,便道:“邵公子,是不是手頭不方便?沒關係,請儘管說,老朽雖非武林中人,但素來敬仰你們這般英雄好漢,而且也結交了不少,人嘛,難免有手頭拾據的時候,尤其像你們一年到頭,成天在外頭闖,更常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一頓,怡然自得又說道:“我禹某人不敢說是條硬錚錚的漢子,但輕利重義,我禹某言之無愧,邵公子,你要多少?一句話,我禹某人絕對悉數照給,雙手奉上。……”“住口!”早就一撈子火了,此刻哪還憋得住,明毓秀不等禹子明說完,倏地一拍桌子,睜眼叱道:“禹爺,你必須弄清楚,我之所以在你的姓下加個爺子,並不是因為你有幾個銅板,而是看你那麼一把年紀,聊表敬老之意罷了。我不管你說這話是否基幹一片本心美意,但我忍不住,而且也是不高興的指出你的錯誤,十分嚴重的錯誤——”這顯然不是禹子明所能預料得到的情形,他目瞪口呆著,愣住了!

  儘管邵真向她急施眼色,但明毓秀怒氣沖沖道:“禹爺,你把我們當成了什麼?地痞?

  流氓?無賴?你以為我們是來向你勒索?敲詐?乞討?你以為除了錢,世上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上是東西了,不錯,‘鬼見愁’和‘艷屠煞’是專門和人賭狠拼毒,或許窮了點,但決不至於窮到向人伸手要子兒,也決不會要到你姓禹的!”

  紅嘟嘟的臉兒泛上了白色,難堪,甚至有些兒抑不住的惱羞成怒,不過禹子明他還是“屈辱”下來了,屈辱?

  是的,他自問本身完全的出於善意——

  不是麼?

  自從他二十幾歲,接下老頭子這筆龐大的遺產,自個兒理財當家之後,他簡直記不清楚有過多少的所謂“英雄好漢”上門來索求,不是盤纏短,便是手頭緊,甚至有的是擺出了一副人王狗熊的嘴臉,乾脆講明了要多少!

  這些,他都照給了,為的是“花錢消災”罷了。

  當然,有的是真的盤纏短,手頭緊,過些時候會自動送回門來,甚至加點兒利子,外帶千謝萬謝,但這種人畢竟太少了,絕大部份都是老虎借豬,有借沒還。

  尤其是那些硬要死賴,明擺著窮凶極惡的吃人嘴臉的“英雄好漢”,往往食髓知味,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來“借”。

  這種情形,直到他養了一批近於打手保嫖之類才告段落,一但有時候仍會碰到字號大,招牌硬的“英雄好漢”,他還是乖乖兒的“借”。

  真的,他真的感到迷惑,他別說不是道上人物,就連一點兒武功也不懂,他和邵真與明毓秀當然不會有任何瓜葛,於今登門來“打個商量,行個方便。”

  這難道不是為了“孔方兄”?

  否則他們之間,有什麼好商量的?

  有什麼便好方的?

  越想,越懊惱,一番善心美意,本想落個“大方豪邁”,不想卻叫人家當面奚落嘲弄,這不是好心叫狗吃了嗎?

  懊惱,也不過是在心裡頭,可萬萬不敢明擺了出來。

  他知道,他比誰都知道,眼前兩個可以當自己孫子的傢伙,乍看起來,雖不起眼,但決不是他所要養的“食客”可以打發的,他更清楚,只要那兩個傢伙中任何一個,只消一伸拳,一踢腿,他禹某人便要到地府喊冤去了。

  若果他們兩個發起狠來,別說禹家絕子絕孫,就連一隻跳蚤也保不住啊!

  越想,越駭懼,這分明是凶煞當頭哪!

  禹子明忽然地打顫起來,他已毫不保留的將心裡的駭懼搬到臉上來“現形”了……這使邵真感到有些兒窘,他不太喜歡不懂武功的人怕他,因為那會使自己有罪過的感覺,何況他今番上門來,完全沒存什麼壞心眼,惡主意,輕咳了一聲,邵真連忙浮起一個十分友善的笑容,而且也將自己的語音儘量表現柔和:“禹爺,您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備禮來求見禹爺,決不是來為難您禹爺的。”

  “是啊!”猛地笑了起來,禹子明脫口道:“兩位送那麼貴重的禮物,當然不是來敲詐勒索的了……”猛地煞口住言,禹子明連忙轉嘴,忐忑道:“對,對不起,老朽又失言啦……”微笑著,邵真淡淡道:“沒關係,禹爺,在下非常了解您的意思。樹大招風,財多遭偷,我相信您這等萬金盈庫的富翁,一定遭到不少江湖敗類的強需硬索,所以也誤以為在下倆是來向您禹爺伸手要子兒的?”

  怯怯注視著邵真的表情,禹於明確定對方沒有“壞徵兆”之後,才吶吶道:“是,是的,不瞞邵公於說,老朽的確是出於誤會,還請邵公子和明姑娘千萬別放在心上才是。”

  露齒一笑,邵真道:“不,這不能怪禹爺,只怪在下貿然來訪,不是麼,禹爺和在下是素昧平生,而今在下有求而來,咱換個立場,或許在下也會有這個想法呢。”

  暗暗吁了口氣,禹於明那圓渾渾的臉孔已恢復了方才的紅潤,光澤,他竭力的擺出一副懇摯的神情道:“邵公子,您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條錚錚漢子,平素鋤暴安良,行俠仗義,老朽雖為道外之人,不識武林,但對邵公子是神交已久,仰慕多時,喬為結交之情,更是日益迫切,只恨相識無門,於今一日,幸睹邵公於和明姑娘之廬山真面目,果真是龍中龍,鳳中鳳,於今有求我禹某,乃是兩位瞧得起我這個老頭子,這是我禹某畢生榮幸啊!”

  這番話下來,直使得邵真和明於秀叫他刮目相看眼前的並不是沾滿銅臭的士財主啊!

  尤其是明毓秀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起身抱拳,訕訕道:“禹爺,適才小女子放肆之處,還望禹爺您海涵!”

  不待她說完,禹子明已搖手道:“不不不,明姑娘,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咱們不吵不相識可不是麼?”

  說話兒,惹起了哄堂大笑。

  朗笑一陣,禹子明道:“邵公子,您快說有什麼困難?只要有用得著我禹某人的地方,一句話,決不推辭!”

  “禹爺這般古道熱腸,看得起我這姓邵的江湖浪子,在下先謝了。”

  抱抱拳,邵真說著便從袖裡拿出一疊飛錢,雙手遞過去…滿存狐疑,禹子明兩手接過之後,一看,他愣住了!

  半晌,才兜著滿盤子的迷糊道:“這,這不是我的票子麼?怎麼……這是小苑要去的嘛,怎會落到邵公子的手中去?……咦,這八萬兩又是做甚?”

  抬眼向邵真問道:“邵公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笑笑,邵真道:“禹爺,是這樣的:昨兒小苑姑娘向您借了三百萬兩,而今晨你又幫她還清七萬八千兩債務,是麼?”

  白稀稀的眉頭微微凝了起來,禹子明道:“不錯,但她不是和我借的,她已算是我的……”不等他說完,邵真已截口道:“禹爺,現在情況有點不同了,我想您大概有點清楚的是怎麼一回事兒……”略為浮腫的眼泡兒一睜,禹子明脫口道:“哦,你是說小苑不答應嫁給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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