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鄭省長笑著說:“我說是水土不服嘛,這回好了,給我們這個檢查團每位同志洗了洗腸子,消了消毒,好事嘛!”

  李衛江臉色也有了笑容,晚餐總算是一帆風順。他等鄭省長進了一號樓休息下來,又讓廚房給下了點麵條,他沒有吃飽。

  李衛江書記在他下榻的三號樓里召集了谷有成和范天寶,商量捕捉海東青的方案。李書記說:“這件事無論怎麼困難,於家的工作怎麼難做,那是你們兩人的事情,我只要一隻海東青。捕捉時最好用網,不能用槍,獵槍的沙彈會打壞鷹皮,影響鷹王標本的質量,完成任務的時間嘛……給你們充裕一點,最晚不能超過明年開春,最好在今年一入冬,春節前給省長送去。這個火候最重要,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谷有成和范天寶一同回答,兩人接過來這件差事,如同一塊燙手的燒土豆。

  於金子的死讓於毛子再次陷入痛苦的漩渦里,陰雲一片片地罩在他的頭上,有增無減。縣裡鄉里的哥們爺們很少有人再蹬於家的門,就連從不光顧的黑老鴉,也在每天的早晨落在院裡那根高大的楊樹上,呱呱地叫著,帶來一天天的晦氣,有時氣得於毛子實在沒有了辦法,他只好取出雙筒獵槍照樹上胡亂打上一槍,嚇走了那群討厭的黑老鴉。

  於白氏又老了許多,頭髮全白了,腰也彎了,但她那做人的骨氣仍舊像當年的白姑奶奶的一樣。她教育兒子要振作起來,經得起磨難,不能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不讓打獵咱干別的不挺好嗎!媳婦錢愛娣跑回了上海,咱們再找。這不金子的媳婦王香香,為丈夫守孝出了七期,便搬到了於毛子屋裡過上了。谷部長給了個特殊照顧,光給工資不用她去上班。這不是自己也給自己找到了樂趣,話雖是這樣說,於家的日子和白二爺那邊的處境確實是雪上加霜。

  誰家過年都吃餃子,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秋後,臨江鄉的范鄉長來了,坐著那輛李衛江書記換下來的吉普車,停在了於家小院的坡下。他拎著四瓶璦琿大曲,割了幾斤豬肉,興沖沖地來到了於家門口,人沒有到嗓門先到。

  “於大媽,於毛子,看看誰來了,怎麼不歡迎呀?”他邊喊邊進了堂屋。於大媽榮辱不驚,她平靜地挑開門帘看了鄉長大人一眼。

  “噢,是范鄉長啊,你可是稀客了。”

  “瞧你於大媽挑理了不是,前一段工作忙,接待省里來檢查工作的鄭省長,他們一走,縣委李書記特意讓我代表他看看你們。”范天寶強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歉意。

  “於毛子呢?”范天寶問。

  “你可真是官大眼高呀,俺兒毛子不就躺在炕上嗎?”於白氏往炕角上一指,於毛子蜷縮在炕角上蒙著花被子。

  “怎麼病了?這麼壯的漢子還能有病,起來,起來,讓我看看,是不是得了心病呀!”范天寶掀開捂得嚴嚴實實的被窩。

  於毛子確實是犯了心病,不痛快。他巴不得范天寶下來作指示,鄉長一來肯定有事,於毛子的病也就好了一半,他借坡下驢,翻身坐了起來,“范鄉長來了。”

  范天寶從背包里掏出一盒嶄新的步槍子彈遞給了於毛子,毛子打開蓋一看,金光燦燦的子彈,晃得他眼睛笑成了一線,眯眯得彎成了月牙。久旱逢雨,於毛子的病全好了。

  “鄉長快說,縣裡都要什麼?自打封山以後,山裡的獵物都海了去了,應有盡有,肥得流油,說呀,鄉長,要什麼?”於毛子恨不得馬上就要進山去。

  范天寶欲言又止,面有難色。於白氏看到眼裡,知道鄉長有難言之隱,便藉口去院子外的地里摘點豆角,好給范鄉長備飯,她推門出去了。

  范鄉長見於大媽走出院外,立刻低聲說:“毛子,范哥不好張嘴呀!縣委李書記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省里有一位大幹部點名要咱們小興安嶺的鷹標本,非海東青不要,這可關係到咱李書記的政治前途,李書記要上去了,咱們大夥不都跟著沾光嗎。這件事知道有難度,感情上過不去,時間可以拖到明年開春。當然,最好是一入冬,只要你答應,子彈保證供給,你進山打獵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麼樣?”

  范鄉長像打機關槍一樣,把心裡要說的話全都掏了出來,唯恐於白氏聽到阻攔。

  於毛子知道海東青,它是山鷹之王,個大兇猛,它和好獵狗一樣通人性。常聽白二爺念叨,遼西那邊最講究熬鷹,訓出來的海東青是抓兔子的好手,當然海東青也是最難碰上的,十分稀少,興安嶺幾乎絕跡,是不是和鄭省長說的歷史原因有關,這點於毛子是不知道的。

  於毛子聽完范鄉長的一席話,眉頭擰成了一個肉疙瘩,他把那盒子彈推到鄉長的眼前,語氣十分堅定地說:“鄉長,這鷹俺是決不能打,雖說俺父親是被白二爺誤殺的,但起因還是那隻山鷹,李書記也是知道的,俺已在爸爸的墳前發過誓,決不打鷹!”

  范天寶又將子彈推回到於毛子的面前:“兄弟,你再想一想,就算幫我范天寶一把,今後於家有什麼事我全都包了,怎樣?”

  “范鄉長,俺主意已定,不用多想,請你轉告李書記,俺感謝他多年對俺的幫助與照顧。黑熊、虎豹俺都能打,就這山鷹不行,請范鄉長另請高人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