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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揍你!”賀翡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見他這麼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更加來氣,忍不住把他提起來又揍了一拳,眼中充斥著血絲,又在他背上狠狠砸了數下,卡著他頸項怒道,“爹讓你氣病了!最近幾年爹被氣了三次,次次都是你害的!我都想罵你忤逆子!”

  “三次?”賀翦似乎是想了想,點點頭,“看來你也不笨。”

  賀翦將他扔開,狠狠喘了幾口粗氣,抹了把臉將眼角的濕潤抹去,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下,怒瞪著他:“春生行刺二嫂也是你指使的?還有糧草那件案子,是不是你在從中作梗?上回二哥二嫂從東北回來,過河遇到埋伏,難道真的也是你?”

  賀翦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沒錯,都是我。”

  賀翡震驚地瞪著他,不可置信,完全無法相信這是與自己一同長大的,懂事沉穩的四弟。

  “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賀翦抬眼看著他,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已成為階下囚,也沒什麼好繼續隱瞞的,你想聽哪件事?”

  “哪件事都要弄明白!”賀翡看他笑得苦澀,心裡一堵,問道,“四弟,你讓春生行刺二嫂,當真是為了給大哥、二哥製造嫌隙?”

  賀翦供認不諱:“是。”

  “春生是大哥身邊的小廝,你怎麼有本事使喚他的?”

  “威逼,利誘。”賀翦眼神淡然,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抓了幾名趙暮雲的探子交到爹面前?”

  賀翡點點頭。

  “他們原本不會暴露,是我無意間在外面一處巷口看見春生與一個人說話,那人與他長得七八分相像,我當時起了疑,便派人盯著,後來發現那人是春生失散多年的孿生胞兄,而且,是趙暮雲派來的探子。”賀翦靠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上,眼瞼微垂,說得十分平淡,“後來,我就找到他們一伙人,命人將他們抓了,獨獨留了春生那個胞兄,以此要挾春生聽命於我。”

  賀翡聽得雙手握拳:“讓春生聽命於你?你讓他探聽消息也就罷了,竟然利用他行刺二嫂,那時二嫂肚子裡還懷著孩子,你竟然下得去手!”

  “我為何下不去手?”賀翦瞥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愧疚之色,“蕭珞姓蕭,他是蕭家人,我娘親一家都是被蕭啟那個昏君害死的,我沒有一早殺他已經仁至義盡。至於肚子裡的孩子,爹不是說要等孩子出生再決定讓誰世襲麼?如果對著孩子動手,那不是更容易嫁禍給大哥?”

  賀翡氣得面色鐵青,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來罵他才好,與他對峙半晌後才再次開口:“莊晉那件事呢?你為了爭權奪利,竟然與趙暮雲狼狽為奸!你想殺二嫂,藉口是你娘,那二哥呢?我們是親兄弟!你竟然對二哥狠下毒手,這又有什麼藉口?”

  “你錯了。”賀翦面色一沉,之前一直無波無瀾的面孔忽然滲透出一股狠厲之色,閉了閉眼才穩定心緒,道,“我從來不曾與趙暮雲勾結,我想要得到的東西,想要做成的事,用不著假以他手!莊晉兩面三刀,表面投靠我,背地裡卻是趙暮雲的人,那件事是我疏忽,我從未想過謀害二哥性命。莊晉是我毒死的,他竟然反過來利用我,死有餘辜。”

  賀翡湊到他面前緊緊盯著他的雙眼,冷笑:“四弟,你敢說你殺了莊晉只是為了泄憤?我看你是想殺了他滅口,免得被查出糧草短缺是你做的手腳。”

  “沒錯,是我做的手腳。”賀翦微微一笑,這笑容與平時並無兩樣,賀翡到現在才發現他這樣的笑如同面具,不由後脊生寒,又坐回去與他拉開距離。

  賀翦也不看他,自顧自道:“我以為自己計劃得十分周密,私吞軍餉,嫁禍給二哥手下的蔡運司,只是沒料到這中間竟然被莊晉利用了去,他假傳書信引二哥出去,又設計埋伏。二哥受傷的事與我無關,信與不信,隨你。”

  賀翡咬著牙關,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賀翦朝他看了看,又收回視線看著對面空蕩蕩的牢房,目光顯得有些空遠,淡淡道:“你今日來,不就是想問個究竟麼?怎麼不繼續問了?”

  賀翡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地悲慟,埋下頭抹了把臉,半天沒有抬起來,悶聲道:“問得越多,我就越想揍你。”

  “你不問,那我自己說吧。”賀翦抿了抿唇,接著道,“二哥從東北回來,是我設的埋伏,那些人是我私底下養在邙城的兵力,與賀家軍營沒有任何關聯,所以爹一直查不出來。或許二哥正是通過此事開始對我產生懷疑的,因為我囑咐過,只取蕭珞性命。若蕭珞死了,二哥必定會因此意志消沉,爹就不放心將攻打梁城的擔子交給他,那我不是有了機會在軍中建立威望?”

  賀翦自嘲地笑了笑,又道:“這次攻打京城,二哥私下裡派人去查我的書房,我知道以後思量了很久,想著他既然已經這麼明顯地懷疑我了,那我乾脆將計就計,殺了常有為,激怒他,讓他在爹面前說出對我的懷疑。”

  賀翡顫著手把拳頭捏緊,對於他所交代的事,除了震驚憤懣,已經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賀翦無視他的怒火,繼續道:“我盼著爹對二哥失望,如今才知道這想法有多可笑。他怎麼可能對二哥失望?那是他的嫡子,脾氣又投他所好,我做再多努力都及不上二哥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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