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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夕?陸夕!我差點兒忘了,他是二伯的孩子。可是很不幸,他患有痴呆症。

  第二章

  下午我說晚飯二伯母要我到她那裡吃時,大伯家所有人瞬間都“靜止”了。

  氣氛驟然冷下來,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你二伯剛走,她說的氣話你不可當真。”大伯母低頭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說,沒有看我,“也好,去看看陸夕吧,那孩子也怪可憐的。”

  在去二伯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弟弟。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被鎖在房間裡,二伯兩口子像隔離瘟疫般的不准我靠近他,所以我們並沒有過多的接觸。據說他的八字不好,當然也得到了這樣“應有”的待遇。

  這樣一想,我不禁對他生出不少同情。

  “來了?”打開大門就撞上二伯母,“我還說去那邊叫你。”

  我嚇了一跳,突然對二伯母溫和的語氣不適應——前所未有的溫柔。“嗯,麻煩二伯母了,我應該來幫忙的。”我走進去,二伯死後的燃木香味道還充斥著這個院子,令人感覺到初秋的傍晚更加淒冷。

  堂屋的飯桌上已經坐著一個人,我一眼看去,十分詫異,瞬間又想起來了——陸夕。他居然有著和我相同的年紀,在我的意識里,他只是一個長年被鎖在屋子裡的孩子——我忽略了,原來我們都在成長。

  如果不是他這時在桌子對面對我眨起傻笑的眼睛,我絕對會認為那個低頭扒飯的身影就是二伯——他們是如此的神似。

  我遲疑地走進堂屋,因為離二伯下葬還不到七天,按照習俗,要用一把黑傘打到牌位之上,下面擺放上每日給死者的食物,供到堂屋正中的神位跟前。此刻,我在黑傘下看到:黑色的牌位上,被人用血色的東西寫上三個繁體的“火”,從上到下、從大到小依次排下,猙獰得就像一個個火構成的魔鬼。而在“魔鬼”之下,一頁黃紙上寫著一個生辰八字。那時,我對二伯家的人沒有太多了解,不知道是誰的。

  二伯母往我碗裡夾進一塊肉,“凡子,以前是二伯母對不住你,希望你不要記恨,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她對著我疑惑的臉露出淡淡的苦笑,“嗯,他就是陸夕,只比你小七天,要是陸顏還在也這麼大了。”

  “陸顏。”我問,“是誰?”努力地扒了口飯。面對現在這樣一個場景,我心裡只有淡淡的傷感——一個新寡,一個殘子。

  二伯母放下碗,給旁邊的陸夕端來一碗水,愛憐地看著他像小豬般咕嘟咕嘟地吞咽著。“陸顏,是陸夕的雙生哥哥。”

  “雙生?”

  “你們還有其他孩子?”我送到嘴邊的筷子又放了下去,“那,陸顏他……”

  “他死了,和你爸爸一起死的。”二伯母突然打斷我,激起我一身疙瘩,完全又恢復到小時候呵斥我那般嚴厲。

  “我爸?”看著二伯母突然放光的眼睛,這幾天來一直困擾著我的字眼一下被我喊了出來。

  “知道嗎?如果不是他抱著陸顏投了金沙江,你現在完完全全就是陸夕這般痴。”二伯母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語氣平和了下來。我看著扒了口飯後又衝著我們傻笑的陸夕,一下子被她的話嚇到了。

  我突然邏輯混亂了:我會是陸夕這般傻——如果爸爸不死?!

  “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突然覺察到二伯一家恨我入骨是有原因的,也許真是我們家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

  “對,你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二伯母坐回飯桌,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清明已經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安撫般地摸著陸夕的頭,“凡子,你現在也長大成人了。你看到清明那天的墳場,以後家裡要是遇到什麼事,請你看在我們養育你的分兒上,照看好陸夕。”

  我呆了一下,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一陣風吹進來,我全身一個寒噤。二伯牌位前的蠟燭被吹滅了一支,房間突然暗得詭異。

  二伯母慌忙去取火柴,我拉上衣服,“二伯母,我先去休息了。”我說,似乎是在逃離。

  她沒有說什麼,我只看到她在點燃蠟燭時,對著二伯的牌位嘆了口氣。

  難得回來,我打算多留幾天。

  “凡子,那天你二伯母跟你說了什麼?”在廚房,我幫大伯母給大伯和奶奶熬藥的時候,她終於問我了。

  “也沒什麼,她就提了一下二伯墳場那天的事。”

  “她沒有提到你家的事嗎?”

  “嗯,提到了。”我低著頭,面對大伯母,我總是撒不出謊。“她只說是,我爸害了陸夕的親兄弟。”

  “那,你想知道全部事情嗎?”大伯母似乎早已料到,靜靜地往陶罐里加著草藥,開始講述:

  你一生下來,家裡人就發現你眉心上有塊紅色的“叉”型胎記。加上你屬虎,生辰八字里又占了三個“虎”,命太硬,所有人都說這是大凶之兆。

  那時,你二伯母也剛生下孩子,且是兩個同胞的男嬰。不知是誰說,你眉心的胎記是痴呆討債鬼的轉世,加上你生下來也沒有像清明家的倆孩子那樣能吮奶,確實是憨的。當時又恰逢天災,你媽和他們家三母子全跟不上營養,都很虛弱,長久不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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