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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泉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這就意味著他要在這裡耽擱至少七天時間?這也太要命了!女性Beta低下頭,抬起眼帘從老花鏡上方看了看他:“你急著要去那兒嗎?在這個季節?”

  “是的,”林泉點點頭,“我要去……去找我的丈夫。”

  話說出口之後林泉才覺得這似乎並不能當做是他在這個季節里必須要去別金斯克的理由,那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呢?林泉的腦子裡浮現出了趙歲安的臉,心潮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涌動起來,熱度從心臟中被泵出,順著血液暖過他凍得冰涼的身體各處。

  “我很想他。”林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說還好是用西伯利亞語跟人說,如果是用母語的話他好像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啊。”年長的女性Beta瞭然地點點頭,慈祥地露出了笑容。然後她想了想,說:“如果你真的急著去的話,我建議你等到雪停了之後,坐冰橇過去。”

  “冰橇?”林泉瞪大了眼睛。女性Beta笑著點點頭,說:“從這裡到別金斯克,中間有幾個農場,下雪天農場沒有補給,所以雪一停,農場的人就會從這裡拉東西過去。”

  “用冰橇拉嗎?”

  “沒錯。我們這兒有很多河,這個季節全都凍住了,冰橇都從河上走,非常安全,還比公路的距離還要近得多,就是會冷。而且他們拉的東西里有很大一部分是草料,不太乾淨。”

  “這個沒關係。”林泉笑了。這種辦法可以讓他至少節省一周的時間,既然這裡的人能拉冰橇過去,那麼即使冷應該也是人類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只要不被凍出毛病來,林泉就能接受這個辦法。

  林泉拜託那位女性Beta幫他聯繫了農場的人,而雪也在第二天下午停了。於是第三天一大早,林泉就跟農場的人匯合,坐上了他們的冰橇。這是一種林泉從來沒見過的交通工具,前面由三匹馬並排拉著,後面是一輛拖車,不算太大,可能是考慮到馬的負重能力設計了合適的大小。拖車的前半截裝的都是草料,後半截則是一摞一摞的木桶,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而拖車最前方的擋板中間有一塊兒被改成了一個平的長條板,上面鋪著厚厚的軟墊和羊皮,看來這就是供人乘坐的座位了。

  “嘿!”拉冰橇的農場主豪爽地向林泉打了個招呼。林泉在心裡嘆了口氣,心想這條件雖然不是他設想的最糟糕,不過也相差無幾了。

  冰橇一共有三輛,只有最前面的這一輛又帶了個林泉這個乘客,後面兩輛都是只有趕撬的人。三個人都在一大早上喝了酒,林泉一靠近他們就能聞到濃濃的酒氣,儘管層層衣物已經將他們包裹得嚴嚴實實了,連臉都看不見,只有深深的眼睛從一副副護目鏡里露出來。

  “喝一點兒!”豪爽的農場主舉著一個酒壺對林泉說。林泉驚得連連擺手,那農場主卻正色道:“喝一點兒。你是第一次坐這個,不喝一點兒,路上可能就凍病了。”

  林泉恍然。他知道極北方的人大多嗜酒,看來確實和他們的氣候有關。林泉接過酒壺來喝了一口,差點兒辣得把酒壺給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個拉撬的人毫不顧忌地大笑起來,笑聲中沒有惡意,完完全全是近乎天真的爽朗。林泉有些鬱悶地看了看他們,他以前酒量雖然稱不上好,但也絕對不差,七十幾度的衡水老白乾他也喝了很多次了。然而這酒一入口就把他辣出了眼淚,也不知到底是什麼要命的東西。

  “再喝兩口!再喝兩口!醉了也比凍了強!”他們吆喝的聲音像唱歌。林泉無奈之下只有又喝了兩小口。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倒是品出了這酒的醇香。頭車的農場主高興地笑著,把林泉護上了冰橇。

  “插——!!”隨著農場主的一聲呼喝,前面的三匹馬同時奔跑起來。林泉這時才感覺到旅館裡那位女性Beta說的“一天之內肯定能到別金斯克”絕不是吹牛的,這東西的速度真的快啊!

  “冰面不會被踏破嗎!!”林泉朝著坐在自己身邊的農場主大喊著。沒辦法,風聲、車聲、馬蹄聲在他們耳邊呼嘯,林泉這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的嗓門兒都那麼大。

  “不會不會!”農場主笑著喊道。“這兒的溫度零下二十幾,被凍住的不是冰面,是幾乎整條河!”

  “那魚不是都被凍死了嗎!!”

  “放心!”農場主爽朗地大笑:“我們會負責吃了它們的!!”

  林泉哭笑不得。他們出發的時候天還是黑的,現在才蒙蒙亮,等到天色徹底亮了起來,林泉就更能感覺到冰橇出乎意料的速度了。三匹馬在前面疾速奔跑著,掌釘踏在冰面上擊出歡快而富有活力的聲音。剛下過雪的戶外一片白茫茫,一望就能望到很遠。周圍的白色在快速地後退著,望過去就像一根根奇怪的白線正在視線中被劃出。農場主提醒他要小心保護眼睛,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裡,極為容易出現雪盲症。林泉趕忙點了點頭,搖頭晃腦地一會兒看看馬,一會兒看看羊毛氈,一會兒看看身後的草料,農場主看他這閒不下來的樣子,哈哈大笑著和身後兩輛車上的人你呼我應地高唱起了當地的民歌。

  需要三輛冰橇車的原因就是途中一共有三個農場。每到一個農場他們都停下來留下一輛冰橇,照看照看農場裡的情況,再補充點兒能量。等到了最後一間農場的時候,林泉坐著的那輛車也停下來了。雖然他們本來是不再往前趕路了,但那位旅館裡女性Beta已經事先和他們說好,要他們把林泉送到別金斯克,所以那位農場主換了一輛不拉貨的狗拉雪橇,六七隻又高又壯、毛色發亮、極端熱情的哈士奇一路飛奔著把驚叫不斷的林泉和哈哈大笑的農場主拉到了別金斯克。

  最後這一段路大概也就不到一個小時,但這一天的旅程都沒有最後這段路刺激。林泉從雪橇上下來的時候幾乎路都不會走了,被農場主連拖帶抱地弄了下來。

  和農場主告別之後天已經黑了,林泉雖然方向感極好,但一天的奔波,加上途中每到一個農場都被灌下好幾口烈性酒,現在他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趙歲安在城裡的住址早已被他記在心裡,他心想幸好,能趕在周日的晚上來到這個城市,哪怕能和趙歲安多呆一個晚上。

  他邁著有些急促的腳步和呼吸找到了趙歲安住的地方。是個兩層的小房子,裡面亮著燈,好像還有爐火的顏色。林泉看著那映得紅通通的窗戶,感覺在天寒地凍中被吹了一天的身子和心臟一起暖了起來。

  他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揚起了一個很甜的笑,懷著雀躍而有些孩子氣的欣喜心情摁響了門鈴,裡面很快傳來了應答聲。

  是西伯利亞語的應答聲,有些模糊,林泉聽不清裡面在說什麼。

  但他也沒心思去聽清了。臉上甜甜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不是趙歲安的聲音。雖然是西伯利亞語,但聲音是不會錯的。

  房門打開了。一個長相相當精緻的年輕白人男子出現在了林泉的眼前,看到林泉之後愣了愣,然後歪著頭用很不純熟的中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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