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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光很快消失,大地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林淮提著魔法燈,光線微弱的魔法燈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塊地方,摸索著前進。奇怪的是腳下的雪地出現異樣,軟得像是一團棉花,可用燈光照著看,雪被還是那團雪被。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裹著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那感覺就是身處於水中,柔柔的,輕和的,又有輕盈的合唱,能被迷惑了心智,時間對此時的林淮來說已然沒了概念,若他能看到情景,便知道真正的行屍走肉是何等模樣了。

  胸前的佩飾猛然間燒得滾燙,將林淮的神智拉回現實,他才發現先前的感覺幾乎處於一片迷幻的夢境之中,而睜開眼睛之後,他驚呆了。

  什麼天堂,什麼世外桃源,都形容不出眼前的美景。

  大片大片的藍紫色花朵鋪開在水面,仿若夏日裡湖面上層層疊疊的密緻的蓮,蓮葉下是流動的霧氣,朦朧在花葉間,瞧不真切,正是因這一份隱約,更添了幾分遐思。

  翩然起舞的墨蝶於雨霧中若隱若現,墨色又不僅是墨色,翅膀撲扇時散發著瑩瑩的光暈。寬廣的水面之外,是亭亭的柳,是望不盡的亭台樓閣,雕欄玉砌的樓台盡數淹沒在煙雨中。真的是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而他已半隻腳踏進水裡,若不是佩飾即使將他從夢魘中喚醒,也許已經成了美景中的一縷亡魂。但他此刻根本想不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事實,他聽到砰然心跳的聲音,仿若世上最甜美的誘惑。

  他想,如果沒猜錯的話,或許,他真的找到了,生的希望。

  第七十章

  許是一時的得意忘形讓林淮忽略的一個事實,這裡比之先前所在的冰山雪嶺冷得有過之而無不及,根本無法用常理推斷,形容做變態或者瘋狂或許能貼切些。所以,當林淮冷靜下來,他整個人就像抖篩子一般地顫動了。

  顫巍巍地將口袋裡的透明瓶子取出來,指尖蒙著一層薄冰,那是手心的汗水凝成的,手像是老化的器械,不受控制。透明瓶子裡面已經空了,細碎流光消失不見,林淮心頭一緊,卻發現星辰般閃爍的光點圍著他緩緩地轉著圈,林淮將手攤平,光點聚集在他手中跳躍,隨後一窩蜂地奔向無盡花池,消失在似是濕潤的霧氣間。

  林淮迫不及待地回了空間,心有餘悸地又在身上裹了幾層棉被,一碗熱騰騰的薑茶下肚,這才緩了過來。在空間裡睡了三天三夜,這才悠悠地出去看看有沒有出現神跡,比如,天上掉下個弗雷迪之類的。

  而事實是,什麼都沒有。還是一樣的似真似幻的山水林園,成群飛舞的墨蝶來了又走,霧氣終日不散,對岸的景致總也不甚清晰。偶然的能見到有神仙翩然而過,又似乎聽見了弦樂的靡靡之音,仿佛對岸的世外之人在宴會一般。

  可是,好像也太古代了些。

  其實,這裡本就只有一片花池,往生花有攝魂迷心的魔法力量,聞得久了有弊無利,甚至於能陷在幻境中直到力竭而亡。只不過,林淮每天只在外面一會兒時間,便因為太冷而躲回空間,否則就算十個佩飾也沒法將他救回來。

  而所謂的貌似有人居住的房屋都是林淮腦海中的幻象,只不過潛意識裡面認為這裡應該是這樣的,便看到了這樣的情景,但過往的記憶已經在腦海中藏得太久,上一世的記憶也逐漸淡了,這才有想看卻看不清的狀況出現。

  林淮在空間裡放了一個巨型沙漏,過一天翻轉一次,就指著它看時間。每天準時出來一看,耐不住嚴寒立刻化生為縮頭烏龜回了空間,不禁開始擔心,要是弗雷迪要是冷不防在他躲在空間裡的時候從水裡爬出來走遠了可怎麼好。

  他便砍了棵樹做了一塊碩大的木牌子,返工幾次才弄好的成品,自己甚為滿意,用冰塊卡著立在地面,只見一米長半米寬的木牌子,邊緣整齊乾淨,顯然鋸過之後又用砂紙打磨過了,上面只有幾個鮮紅的大字:看!此處有人。

  一個多月了,還是沒有動靜。林淮不敢想他是不是錯了,又或者往生花根本不能讓人修魂魄築肉身等等問題,他吃了睡睡了吃,居然胖了幾斤。他賭氣地想,如果弗雷迪再不現身的話他就先走了,反正是弗雷迪先扔下他,他為什麼不能這樣做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起初心情糾結難言,輾轉半夜都沒睡著,然後,第二天便睡過頭了。等他醒來是平日裡小半天之後的事情了。他懶懶散散地穿上衣服,刷牙洗臉,又給自己煮了一鍋香噴噴的粥,這才照例出去。

  孤零零的牌子邊上,一個人蜷縮地躲在下面,身上衣服很是奇怪,更像是摘了幾片荷葉的藝術裝。那人的側臉曾經在很長的時間裡看了無數遍,閉著眼睛也能用手指描繪出來,墨色的長髮上沾了些冰凌,更添了幾分質感,他的身材很好,若不是凍得發青,仔細點還能注意到他遏制住的顫抖,更像是一築完美的雕像。

  林淮覺得眼眶裡濕潤潤的,視線變得模糊,好像一輩子沒有流過的眼淚,都因為此時此刻難能可貴的喜悅而爭著從眼眶裡跑出來。他大步走過去,摟住那人:“終於看見你了,我真以為你這次活不過來了!”

  那人虛弱得沒有一分力氣,聲音低如蚊鳴,但神情認真,似是交代一句重要的話。林淮將耳朵貼在他唇邊才聽見他說了一個字:“冷——”

  回了空間弗雷迪很快生龍活虎起來。空間裡本就收著他的衣服,一番梳洗歇息後,精神抖擻。重來一次的機會帶給他的不僅僅是嶄新的生命,完好康健的身體,還有更上一層樓的力量。

  弗雷迪蹲在一邊看林淮煮藥材,情緒異常高漲。但林淮只在看到他的瞬間流露出別樣的情緒,之後就再也沒說話了。便小心翼翼地說:“說起來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沒來得及和你說些什麼,但是我是真的很高興你為我走到這一步,那我下半輩子都送給你了,你說,要我怎麼辦吧,刀山火海,我都甘之若飴!”

  林淮目不斜視,只往鍋里加藥材,弗雷迪還在一旁等著他的回答,難得露出一點求撫摸的小可憐,終於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壓低嗓音,學著弗雷迪說話的語氣:“冷——”然後笑得肚子都疼。

  弗雷迪額頭出現幾根青筋,他抓住林淮的肩膀:“不許笑我。”林淮才不理他,兀自樂得開心:“你管我。”

  弗雷迪近距離看著眼前人,空間裡朝花盛開,暖香醉人,整個世界在一時之間安靜下來,於呼吸間只剩下一臂的距離,於耳膜中只剩下心跳的節奏,恍惚道,“我們接吻吧。”

  林淮沒從前一個話題中跳出來,便有一雙手用力地將他攬過去,砸在一個寬闊的懷抱里,唇齒間瀰漫著不屬於他的、另一個人的獨特的味道。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前一段時日裡那些的怨念,那些觸碰都沒有勇氣的擔心,那些獨自一人的落寞,他都記不起來,而摟住他吻著他的這個人如此真實,真實到分離的時日都不過一場鏡花水月,他們從沒分開過。

  林淮不自覺地伸出手臂摟住弗雷迪的脖子,他們原本是蹲著的姿勢,林淮一推搡下逕自倒在弗雷迪身上,兩人躺在地上,但誰也顧不得在地上有什麼不好,用力地索取,仿佛將靈魂也融合在一起也不夠。

  弗雷迪手指靈活,他輕撫過林淮還有些凍傷的皮膚,這段時日,只要一出空間就必然會出現這樣的凍傷,根本沒多在意,弗雷迪卻心疼得難過,他的捨不得傷到一點點的林淮,為了自己居然真的來了這荒原,這傳說中的虛妄的荒原。

  指尖在一處傷口流連不去,急迫的欲望讓他漲得難受,微微錯開,終是終止了這個長吻,喘息低語道:“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做的。”

  林淮臉色通紅,笑道:“又冷了?”

  弗雷迪瞪了他一眼:“你別再看我了,我控制力沒你想像中那麼好。”

  林淮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誰要你控制力好了。”說完恨不得咬了舌頭,這話講出來像是他心術不正似的。

  弗雷迪忍得難受,已是一額頭的汗水,堅持搖頭:“那也不成,你還沒成年。”

  林淮數了數日子:“論時日,我的成年禮早就過了。”

  弗雷迪卻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髮:“那也要等儀式過了才成。”那表情,那語氣,倒像是教育不聽話的孩子,林淮留下一句“那好啊”便華麗麗地走開了,他鬱悶地想,到底是為什麼要突然之間對那個人生出扭曲的同情心,做到底的話難受的是他唉,他這是為哪般啊!

  弗雷迪到林淮背影消失才舒服了些,抓起被林淮遺忘在腦後的已經冷卻的藥湯,大口大口地喝完——這藥湯,林淮忘了強調,是因為弗雷迪在外面凍得發抖才調配的,具有強大的驅寒暖身、增強體魄的功能,也就是說,弗雷迪這一天會灰常灰常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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