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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樣都與你無關吧。”

  “……”陸應辰嘆了口氣,“今天你已經很辛苦了,過一會兒就會有別的組跟我們過來換班,等下你回去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沒關係,我不累。”

  唐喻晨並不是一個喜歡逞強的人,但此時面對著陸應辰,他習慣性地開始逞強,好像不這樣就是在證明自己的能力比陸應辰弱。

  ☆、第 43 章

  陸應辰一看唐喻晨這蒼白的臉色,再聽他說話時已經有氣無力的聲音,就知道他這是在強行裝出一副不累的樣子。

  那瞬間沒理由的難受。

  明明這個人就在自己眼前,可他總覺得兩個人的心隔著十萬八千里,還是一公里就有一道深淵的距離。

  “你的手還好嗎?”陸應辰蹲在他身邊,受傷的那隻手就搭在腿上,讓他想不注意到都難。雖然唐喻晨覺得陸應辰可能是故意想讓自己看到他的傷口,但怎麼說陸應辰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他心虛介意,總要詢問一聲。

  “你是在心疼我嗎?”陸應辰上一秒還有些惆悵的小情緒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不要臉。”唐喻晨第一次覺得陸應辰的臉皮厚可比牆,他將頭轉到另一邊不去看他,“滾吧你。”

  但陸應辰卻沒有走。

  他的心情又因唐喻晨這麼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安慰而好轉了起來。

  涼涼的指腹撫過唐喻晨的臉頰,惹得他一驚,坐在地上往一邊縮了好幾步,不敢發出太大聲響引來別人的注意,可他壓低的嗓子依舊壓不住怒意:“你幹什麼?!”

  “臉還疼嗎?”

  唐喻晨才意識到原來陸應辰是在摸剛才被那個女人抓開的傷口。

  說實話,不是陸應辰來突然這麼摸他一下,他都已經快忘記自己的臉被抓傷了這件事情,他摸摸被陸應辰摸過的地方:“……早就不疼了,而且本來也就不嚴重。”

  “都紅了還不嚴重?”但陸應辰的聲音一下子又低了下來,他的語氣裡帶著些許歉意,“……之前信誓旦旦說會保護好你,結果還是讓你受傷了……”

  這句話聽著耳熟,雖然唐喻晨一時之間沒有想起陸應辰因為什麼事情這麼對他說過,但他敢確定陸應辰曾經對他做下過這樣的許諾,便直接難聽地說道:“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陸應辰被他這麼一句嗆到說不出其他話來,沉默片刻之後,才道了一句:“……對不起。”

  唐喻晨不自然了,他沒去看陸應辰的正面,嘴裡突然蹦出一句:“那以前被你傷害的那些人呢?你跟他們道歉了嗎?”

  那些人?哪些人?

  陸應辰愣在原地想了很久才意識到唐喻晨說的是什麼。

  這是他們多年來都沒有公開當面提及過的話題,也是陸應辰極力想補償的曾經,現在唐喻晨卻主動將這個話題給勾了出來。

  換作是兩年以前,陸應辰一定會較勁腦子費勁句子跟唐喻晨解釋――但是兩年過去了……兩年的時間內,發生了很多事情,也讓他改變了很多,定不會再用以前的方式去看待這些問題。現在的他,再想起這些也不是下意識地就為自己辯解,而是選擇了沉默。

  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當年他們會在一起,主動的一方是唐喻晨。

  可事實就是如此。

  當時就是唐喻晨向陸應辰主動示好的成分多了些,而陸應辰對唐喻晨的感覺也挺不錯,兩人才這麼在一起的。

  唐喻晨的主動和表達出來的強烈愛意讓陸應辰有了一種不論自己做什麼對方都不會離開自己的莫名自信――可事實一開始也是如此。

  那段時間的陸應辰的確不太像話,唐喻晨再怎麼遲鈍都應該有所察覺,可他就是一句話都沒說,一聲意見都不提,縱容地陸應辰變本加厲。

  或者也是因為起初陸應辰並沒有那麼喜歡唐喻晨,最多就是挺有好感的程度,所以他才不怕對方的離開,任意妄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尤其是在唐喻晨一次又一次默認允許了他這些行為的前提下。

  但這方面陸應辰從未主動出擊過誰,一般都是別人先貼上來的。

  到後來接近他的人少了,他的心就靜了下來,目光也開始一點一滴全往唐喻晨身上轉移了。

  他開始發現唐喻晨並不是單有漂亮的皮囊而已。

  在這幅皮囊下面,居住的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堅韌靈魂。

  唐喻晨不是一個擅長講情話做承諾的人,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看向陸應辰的眼神,都讓陸應辰有一種自己完完全全被眼前這個人愛著的感覺;與此同時,唐喻晨又是那麼的優秀向上,在自己專業領域一直不斷地展現著驚人成績;尤其是後來當陸應辰知道唐喻晨放棄了去主區的機會只為留在他身邊時,他都想感嘆一聲這樣的自己真的是何德何能――這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他覺得唐喻晨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塊無法看透的璞玉,他越接觸唐喻晨,就越被他所吸引。

  只是他們之間所作所為的對比過於鮮明,這也讓陸應辰開始覺得自己跟唐喻晨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可以用齷齪來形容的人。可他又實在太喜歡唐喻晨的純粹了,他已經離不開這樣的純粹,甚至捨不得去破壞這樣的純粹,只希望眼前的這個人能一直像這樣美好下去。

  在那之前,陸應辰從未對誰說過愛。

  但在那之後,每當唐喻晨對他笑一次,他就覺得自己心墜入愛河一次。

  所謂真心,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深深地、無法保留地全部淪陷。

  而他跟方嵐初之間的事情發生,就是將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一切美好全部摧毀的炸彈。

  其實陸應辰跟方嵐初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還行,方嵐初在W23區的身份定位很尷尬,有些成績達不了標的時候都會求他來幫忙――方嵐初是一個很會討好迎合別人的人,再加上陸應辰之前所為留給大眾的印象,他們的關係在別人眼裡看起來難免有些曖昧,但陸應辰真的從未想過要跟方嵐初有什麼別的發展。

  可最後他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的時候自己就跟方嵐初在一張床上了。

  身體的記憶告訴他,他們的確發生了點什麼。

  當時的陸應辰用嚇破膽來形容了也不誇張――他真的特別害怕會讓唐喻晨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方嵐初要他幫忙的事情他都一件不差地全部做了,只為他能閉上自己的嘴巴。

  可方嵐初卻背棄了他們之間的承諾,甚至跑到唐喻晨面前冷嘲熱諷。

  那是唐喻晨第一次對著他發火,也是最嚴重的一次發火。

  唐喻晨跟他說分手,說決裂,說要離開這裡,說這輩子再也不要相見。

  在唐喻晨坐上前往另一國度的飛機時,他卻在這裡受到了來自徐牧毅的阻擋――他不知道徐牧毅是又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這些事情的,但徐牧毅拿著主區的名號來壓他時,他沒有辦法反抗。

  正因為此,他討厭徐牧毅,每次看到徐牧毅的時候都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這些事情,如果都能在兩年前告訴唐喻晨就好了。

  如果兩年前他能對唐喻晨坦誠一些,能親口將這些事情告訴唐喻晨,能在當時就向唐喻晨認錯道歉,說不定一切就不會是這個走向了?

  可現在,真的太晚了……陸應辰也不是一點都不了解唐喻晨,他知道唐喻晨較真起來,比誰都要固執,要是他認定了一件事情是怎麼樣的,除非將所有反面證據都列點齊全,不然他絕對不會輕易改變想法――而他們的那些事情,都是已經發生過的,現在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的陳年爛帳了。

  “也許他們根本不需要我的道歉呢?”陸應辰都已經忘記最初那些人都是誰,叫哪些名字了。

  “呵。”可他這樣的回答在唐喻晨聽來只是自私無情的體現而已,他隨即就接口說道,“那我跟他們一樣,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陸應辰算是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種什麼體驗了。

  陸應辰想再說些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能跟唐喻晨像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實在是不多,但唐喻晨站了起來,望著遠處說道:“好了,跟我們換班的小組來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結果回去之後唐喻晨真的病倒了。

  他還沒得及回生活區,又被送回了醫院。

  唐喻晨整夜高燒不退,囈語不清,嚇得陸應辰守在他身邊半步都不敢走遠。

  唐喻晨就這麼燒了一天,到傍晚的時候,才睜開了眼睛。

  謝天謝地,陸應辰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著唐喻晨昏睡著在病床上皺眉囈語的時候,他恨不得是自己來替唐喻晨難受。

  但睜開眼睛的唐喻晨依舊很迷茫,他只是醒了,卻不是清醒,他的意識沒有回魂,不知道還在哪裡飄散著。

  他張了張嘴巴似乎在說什麼,可出口的聲音卻是輕不可聞。

  陸應辰低下身子,湊近他,仔細地聽著他想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

  “……一個人……不想去……我……”

  唐喻晨說了很長一句話,可陸應辰就只聽出了這麼幾個字來――一個人?不想去?不想去哪裡?

  他是挺好奇唐喻晨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看到唐喻晨那麼費力的樣子,又覺得心疼。

  “別說了,好好休息吧,睡醒就好了。”

  ☆、第 44 章

  暗夜於黑,過去於塵,遺忘來源於心,記憶隱藏於夢境。

  只可惜,夢境扭曲,回憶便扭曲。

  唐喻晨看著自己走進了一段渺渺遙遠的回憶之中,四周無物、無人。他不知道自己被投擲在了回憶的那個時間點上,只覺得那個自己每走一步都帶著刻骨的心碎。

  可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拉住了他的手。

  是徐牧毅。

  “你想去別的地方走走嗎?就當散散心。”徐牧毅這麼對他說道。

  他想起來了,那是兩年前他剛跟陸應辰徹底攤牌的時候。

  “不用了,我哪裡都不想去。”那時的他拒絕了徐牧毅,“我一個人去哪裡散什麼心,只不過換個地方胡思亂想罷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啊,你想去哪裡?”徐牧毅問他,“去歐洲走走?還是去東南亞看看?”

  他皆沒答應。

  所以後來他們在北美大陸的土地上相遇時,唐喻晨好奇地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一直都關注著你的情況,自然知道。”

  其實唐喻晨還想問他,那最初你又是通過什麼樣的觀察途徑知道我跟陸應辰鬧分手的?但當他還在想著該怎麼問出口時,一切都變了。

  夢裡的世界開始坍塌,他腳踩的地表開始無限分裂下限。

  “啊――”他尖叫著往下墜落。

  凌空的失重感讓他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沒有所謂的刺激,只有害怕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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