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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關好了樓下的窗戶,花園裡的花草狂瘋的搖曳著,我透過玻璃幾乎可以聽到幾顆被風壓著彎著腰小樹那“咔咔”的痛苦的呻吟。“啪啪”的聲音從樓上響起,我無可奈何的把已經不太熱的半杯咖啡喝掉,咬牙上樓去關窗戶。

  上樓,就算吊著一隻手也不算什麼難事,但這個莫奇生家裡的樓梯,卻被他改成垂直的羅旋型梯子,從一樓到二樓要在梯子上轉好幾個圓,這對於現在平衡感不太好的我來說,是個苦差事。

  不時有從樓上吹下來的報紙蒙在我臉上,我也沒法指望誰來幫手了,只好一步步挪了上去,艱難地把左右八扇窗戶關好,我把左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向樓梯走去,卻聽“砰”的一聲,明明上好了栓的一扇窗子“嘭”一聲打開,在風裡左右搖晃,發出“吱吱”的響聲,幾絲雨灑進來,我忙把身子偏了偏,以免雨水淋到吊著的右臂,黑暗中二樓牆上的七八個救生圈和橡皮艇被吹得向我撲來,我撿了一條塑料布披在右臂上打了個結,迎著夾雨的狂風挪向窗戶,我扎在腦後的頭髮被吹散了,濕答答地粘在我的額頭,遮擋了我大部分的視線,蹭到窗邊,剛伸出手去拉那窗戶,突然,我有一絲不祥的感覺,對了,就是那天我在醫院走廊被撞飛時的感覺!我打了個寒戰,向左一撲倒在地上打個滾爬起來。

  屁股上仍給撞了一下,如果不是方才見機得快,怕要從窗戶里摔下去了,我冷笑道:“不管你是人是鬼,一個合格偵察人員不可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的。不如,換個新的花樣吧?”

  象是為了回應我的話,我左右兩邊的窗戶“啪啪”被風吹開,然後在風裡瘋狂的拍打著,外面的昏黃的路燈應聲熄滅。

  對了,客廳的電視機是誰開了它?我不可能去打開電視的,因為我知道這台電視機能收到的都是非華語台……

  我背貼著牆等了幾秒,這幾秒鐘仿佛有幾年那麼長,昏黑的房間裡,每一個角落都象隱藏著可怖的面孔,隨時向我撲來,但是,沒有,我很想離開,我想馬上就跑到樓下,樓梯就在身後,只要倒退一步就可以。但我知道,如果破壞了現在這種詭異的平衡,也許會有更恐怖東西!

  門鈴的響聲打破了這個僵局。不論是趙重犀還是莫奇生,這麼晚回來不帶鎖匙,要我這個傷還沒好的人去給他們開門,都是很讓我憤怒的事。但這時,卻是我離開的絕好的契機,我咒罵著跳下樓梯,飛奔而出走在石徑上,但走了一半,我就覺得不對了。

  我揉身閃到一顆快要被風吹斷的小樹邊,卻聽風雨里門外響起拍掌的聲音,一個沙啞的聲音大笑道:“不錯不錯,好身手,不過,再好的身手,也快不過子彈吧?”

  這時花園臨街的木柵欄門被推開,十幾個烏黑的槍口在風雨下分外陰森。一個很面熟的老太太,披著雨衣,向我走了過來,她望了望我右肩上不時被風吹起的塑料

  她望了望我右肩上不時被風吹起的塑料布里打著夾板的手一眼,便笑道:“僥倖,倘若不是只有你一人在,怕沒有這麼順利。”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比面對十幾個烏黑啞光的槍口更糟的,那麼,也許就是孤身一人面對十幾把槍;

  當然,如果赤手空拳孤身一人來面對這個場景,無疑是更令人頭痛;不過我現在頭痛的,不在於我赤手空拳而且一隻手打了夾板。

  我頭痛的原因在於,指揮這十幾把槍的,是一個老江湖。

  是的,如果室內還有其他人在,不可能讓一個客人並且還是受傷的人來開門,這絕對是一個老江湖,我心裡有莫名寒意。

  那老太太拍拍我的肩膀,調侃著道:“朋友,有什麼好想的?”

  對了,我認得她,就是我遇到莫生之前,那位賣飾物的老人!天,怪不得我那天找不到說話的女人,原來就是近在咫尺!所謂明查秋毫,不見車薪怕就這麼回事了。看起來,從我踏出機場,便在人家的掌握之中。

  我這時倒也放下了,笑道:“我在想,為什麼遇到你之前,沒有遇到該隱呢?不然我咬他一口,現在面對你時,就不用太過頭痛了。”

  "先夫姓余,你可以稱我作余老太。"那老太太說話間披著著雨衣,在我前面走向房子。宛如她才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我老老實實的跟在她後面,我想無論是誰,被十幾把烏黑的槍口指著,也不得不老實吧。甚至有一個紅頭髮的小子見我走得慢了,"啪"的一聲把刺刀打了上來,天,他手上是一把中國制的AK47,那三棱型的刺刀,如果刺入人的身體裡,絕對比7.62口徑的子彈更快更有效地奪去生命。

  那自稱余老太的西歐老人,把她的手下留在客廳,然後示意我跟她進書房,脫離了十幾把槍的威脅,我卻仍然沒有一點機會。因為從進入屋子裡以後,這位老太太只留下了一對濕鞋印。

  一個只留下一對濕鞋印便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找到曾在風雨里走過那泥濘的小花園的跡象的人。無論這個人的性別,也無論他的年齡,都絕對不是我所能應付的。所以我仍老老實實地跟她走進了書房。

  "你是一個偵察兵?"余老太坐下來以後第一句話便問得我摸不著頭腦。

  但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我把雨布扯下,找了條毛巾抹了一下頭髮,然後縮進書房的沙發里,對她道:"老人家,你中文說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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