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剛剛的震撼過後,張誠也忍不住重新張開了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李曉。

  很明顯她的衣服剛剛就被劉簡褪去了,現在上身□著,已經滿是血污,但那些傷口還是能明顯地和周圍的血跡區分出來。

  傷口的粗細跟小世身上的那些紅痕大致相同,連彎繞的迴路也是一樣的。

  除了那滿身的鮮血,其他的都跟小世剛剛的情形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曉現在正滿臉痛苦地睜眼看著他們。

  張誠真的寧願她現在是睡著的。

  無論之前那道符是不是她故意下的,張誠都不想這麼惡毒的反噬在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出現。

  大概這麼想有些做作仁慈,但從沒有經歷過殺戮與殘忍的張誠內心裡卻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小泱,你有辦法嗎?”不同於劉簡,張誠知道這時候最有希望救人的不是那個還不及他大腿高的小孩子,而是白吾泱。

  白吾泱皺著眉頭看向床上的人,搖搖頭。

  “怎麼會沒有,剛剛你救了小世不是嗎?”張誠焦急地追問。

  白吾泱把眼神移向躺在床上的李曉:“既然你下了這道符,就應該知道,最後總要有個人為符所害,應該早就做好準備了吧?”

  李曉不知道是不是痛過頭了,嘴角竟然微微地朝上揚了揚。

  嚴凌世這時候正好趁張誠不備把他的手從自己眼睛上拉下來,看見她的樣子,又是一聲尖叫:“啊——叔叔!”

  李曉有些疑惑地把視線移向他:“怎麼?你,你也會怕?”

  那聲音,已經算得上是氣若遊絲。

  嚴凌世早就驚嚇得沒興致聽她話里的內容,只自顧自地把小腦袋埋在叔叔跟小泱叔叔兩個人之間。

  張誠安撫地撫摸著小世頭上的小辮子,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小世的身份,但他不管怎樣,都只是個小孩子,更沒什麼害人之心。你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又是何必?”

  李曉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戾:“只要是,只要是怪,怪物,都該死!”

  雖然話里的意思狠絕,但配上她時斷時續的語氣,竟然只剩下說不出來的可憐。

  “李曉……”面對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幾秒鐘的人,儘管她的觀念扭曲至極,張誠還是不忍心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他要說什麼?說小世不是怪物嗎?還是說即使怪物也不一定都該死?

  這些話,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什麼作用?

  “都該死……該死……”李曉的嘴裡還不時地念叨著這幾個字,但慢慢的,只看見她的嘴唇在動,已經聽不見聲音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一點兒都聽不懂?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劉簡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似乎是想要撲上去抱著她,但又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他才不會疼,臉上的表情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是悲傷嗎?好像比悲傷更無力一些,是淒涼嗎?好像比淒涼更慘澹一些……

  那種愛人在眼前一點點流血致死,而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感覺,又豈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能夠形容得出的?

  “劉簡……”張誠已經不忍心再看向李曉,只能蹲□子,把手搭上劉簡的肩膀。

  劉簡軟軟地癱向他,無力地閉上眼睛:“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張誠現在也是頭痛欲裂,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過戲劇化,不真實地讓他不想去相信,真希望能一覺醒來發現這些都是夢。

  但他又是無比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人生,早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每天都期待周末能好好玩個遊戲再好好睡個懶覺的平凡語文老師。

  雖然外表看上去沒什麼不同,內在也沒有比那時候高尚,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同了。

  這樣的事,以後說不定還要繼續面對。

  張誠突然覺得,他在這一刻才是真正理解他要走的到底是一條怎樣的路。

  這條路,不僅僅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可以的。這次離開的是李曉,下一個是誰卻不得而知。

  張誠頭一次醒悟,原來他真的離死亡這麼近。

  比自己身臨其境時的感覺更為深刻。

  “不行,我要救她……你們說的什麼怪物啊鬼神啊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相信……都什麼時代了我竟然還相信這個!我要救她,我要救她……”李曉突然被什麼驚醒了似的,發瘋地從兜里掏出手機,連解鎖那一步都不用,直接就撥出了緊急呼叫“120”。

  “劉簡……”張誠想阻止他,卻怎麼都舉不起那條沉重的手臂。

  如果這是劉簡僅存的希望,他怎麼都無法當那個把最後一絲希望斬斷的人。

  “救命,救命,李曉她快死了,救命……”電話很快就接通,但劉簡早已經語無倫次,只知道重複那兩句話。

  張誠又看向床上的李曉,她的面色慘白,身上的血不知道是不是流盡了,現在好像已經沒了向外流出的跡象。

  這種情況,就算是真的當時就送醫,也是無藥可救吧。

  張誠想把劉簡扶起來,自己卻先被白吾泱一把拉了起來:“我們走吧。”

  “走?往哪兒走?”張誠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回去。”白吾泱說完,就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朝門外拉,另一隻手還順便撈上了嚴凌世。

  嚴凌世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乖乖地窩在他的臂彎里,任他帶著自己往外走。

  張誠雖然猝不及防的被他拉著起來往後退了兩步,但還是很快就掙開了他:“回去?劉簡這個樣子怎麼能回去?”

  白吾泱抿了下唇,似乎對他的反抗有些不悅,接著又很快抓住他的手腕,乾脆二話不說地硬把他往外拖。

  “喂,你這人也太冷血了吧?”張誠這次掙脫所用的力氣比剛剛大了許多也沒能順利地掙脫,可見白吾泱是鐵了心要把他帶走的。

  但白吾泱手上的力道卻驀地一松,差點沒讓張誠摔倒在地。

  “喂,白吾泱你——”張誠剛想發火,就看見白吾泱一個人夾著嚴凌世向外走去,“隨便你。”

  張誠沒料到白吾泱真的放開他就走,驚愕之餘,心裡也更加氣憤。

  以往他只以為白吾泱是個面冷心熱的孩子,現在一看,果然整個人都跟那副麵皮一模一樣。

  這種心情跟發現一直暗戀的溫柔的鄰家女孩原來是個性格暴虐的虐待狂大概會有些相似之處。

  但這種情況下也容不得他自怨自艾,劉簡已經在那頭急救熱線的反覆詢問下說出了這裡的地址。

  張誠看著床上滿身是血的李曉,跟身邊幾欲崩潰的劉簡,突然有種深陷泥沼的感覺。

  這次麻煩好像真的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把人寫死,有點悶悶的……

  。

  25、貓兒移魂(三)

  25、貓兒移魂(三) …

  醫院離學校很近,很快就到了他們所在的公寓。

  但李曉早已經沒了呼吸,救護車的到來也於事無補。救護人員報了警,張誠守在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的劉簡跟前,心亂如麻。

  這會兒學生正好下課,一會兒救護車一會兒警車的,好奇的孩子們很快就把公寓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房間裡警察不停地走來走去,咔嚓咔嚓的拍照聲也絡繹不絕,還有的人在擺弄一些張誠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突然,張誠的眼角瞥到李曉仿佛動了一下,他吃了一驚,扭過頭去,竟然看見李曉渾身是血地坐了起來——不,應該說是李曉的魂魄——那魂魄在陰天昏暗的光線下有些透明,但那一身的血跡看上去還是有些駭人。

  雖然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鬼魂,但張誠還是忍不住驚愕地愣在了原地。

  李曉慢慢地從屍體上飄起來,然後,扭過頭對上他的眼。

  那呆滯的眼神讓張誠的身體忍不住往後猛倒了一下,手重重地按在地上。

  李曉好像也無意跟他說話,過來蹲到劉簡的身邊,傾□子,輕輕地朝他親了一記。

  而坐在地上的劉簡毫無所覺,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

  李曉的眼神慢慢地變得有些淒涼,滿是鮮血的手撫上了劉簡的臉。

  這個畫面絕對稱不上賞心悅目,但張誠看著,卻莫名其妙地覺得飽含溫情,心也忍不住微微地痛起來。

  一對有情人,就這樣天人永隔了。

  “張誠?你是張誠吧?”突然,一個聲音把他從驚愕中叫醒,張誠嚇了一跳,看向身邊朝他問話的警察。

  那警察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個頭挺高,長得眉清目秀的,穿著警服還真是說不出的英挺。

  但張誠現在顯然是沒有心情觀察他的長相,只是有些遲疑地看著他發問:“你是……?”

  雖然隱隱約約覺得有些面熟,但張誠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面前這人是誰,跟自己是在哪個年齡段相處過。

  “不認識了?是我,陳亞謙!”那警察說著摘下帽子。

  張誠腦子裡靈光一閃,一個稱呼脫口而出:“牙籤?”

  隨著這綽號,眼前這人的身份也一點點的在心裡明朗起來。

  陳亞謙,小學同學,倆人跟杜磊在那時候整天呆在一起,但是初中畢業之後,陳亞謙就搬了家,那時候電話也不怎麼方便,幾個小毛孩子,也沒有什麼好的聯繫方法,慢慢的就跟他失去了聯絡。

  “靠,你怎麼就忘不了這破名字?”陳亞謙鬱悶地翻了個白眼,“最近過的怎麼樣?小磊還好吧?”

  “也就那樣吧……杜磊他現在在D市的大酒店當大廚,挺不錯的。前段時間不是聽他說你們聯繫過?”張誠聽他提起杜磊,才想起之前杜磊還在遊戲上跟他罵過陳亞謙幾句,大概就是花心大蘿蔔之類的,不過當時忙著副本,他也沒有在意。

  陳亞謙頓時噎住:“提我?恐怕也不是什麼好話吧?那小子……”陳亞謙話鋒一轉,湊到他耳邊小聲問,“喂,這怎麼回事兒?這女的跟受了多大虐待似的……不要告訴我幾年不見你都被社會培養成了殺人犯!”

  這句話很明顯是有玩笑的成分在,但張誠卻一點跟他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我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