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別離開我
張艷的話就像一道驚雷一樣劈中了我，讓我一下子彈跳地站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手機，又確認了一遍：「你說什麼？」
「何秋你快來醫院吧，緣緣病情惡化了，現在正搶救呢……」張艷急切的聲音里透著哀傷，我的心臟咯噔一下，隨後整個人都慌了。
張艷的性格經屬於很冷靜的那種了，處變不驚的，可是剛剛從她說話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來，此時她也已經慌了。
「我馬上過去！」
掛了手機，我連忙上了車，但因為實在天慌了，幾次才打著火，然後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
因為沖的過猛，險些撞到行人，他們罵我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我現在唯一想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去。
因為我開車的速度實在太快，加上現在情緒波動太大，闖了紅燈不說，還好幾次差一點就出車禍。
到了醫院我不管不顧地往病房跑，在病房門口看見了焦急等在那裡的張艷和薛濤。
「緣緣呢！緣緣怎麼樣了！」我衝過去一把抓住張艷的手，不管不顧地大聲問道。
張艷和薛濤可能誰都沒想到我會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都先是一愣，經過幾秒鐘的確認，他們才認出來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真的是我。
「醫生正在裡面搶救呢……」張艷看著我說道。
此時我和她的手都冰冰涼的，就算緊緊握在一起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我要進去看看緣緣……」我一聽緣緣正在裡面搶救，我轉身就往病房闖，卻被張艷一把抓住了。
「何秋！你別打擾醫生！」張艷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怕我的衝動影響了醫生搶救的節奏。
「我們站在病房門口看就好了。」張艷拉著我走到病房門口，這時還再有不停的搶救儀器被送進病房。
在醫生護士忙碌的身影空隙中，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處於昏迷狀態的緣緣。
蠟黃的小臉，瘦小的身子，光光的小腦袋，還有胸前那個因為心臟手術留下來的鮮紅的疤痕。
在看到緣緣的這一刻，我的眼淚就再也不受控制了，唰唰地往下流，因為怕哭聲影響醫生，就只能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張艷站在我身旁，兩隻手用力地按壓著我的肩膀，想要給我一些力量和支撐，可她自己也哭得稀里嘩啦。
薛濤沒有過來，他煩躁不安地在病房門口來來回回地走，最後忍不住了就去安全出口那去抽了一支煙。
「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我用力地深呼吸幾次，哽咽著問張艷。
「緣緣之前在床上還玩得好好的，結果突然就暈倒了……」張艷說著說著眼淚就又掉下來了，然後一個勁地跟我道歉，「對不起……都是我沒有照顧好緣緣……都是我不好……」
「艷姐你別這麼說……是我這個做媽媽的沒有盡到責任……每天陪在緣緣身邊的人應該是我，可是我……我不但沒有陪在他身邊，我還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鬼樣子……我根本就不配做什麼媽媽！」說著，我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何秋你幹什麼！」張艷見我情緒又開始有些不對了，伸手立馬抓住了我的手，「現在的局面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你冷靜點！」
「不……都是我的錯，至少我應該陪在他身邊，讓他每天都能感受到母愛……如果這次搶救不過來怎麼辦……他連媽媽最後一眼都沒看見，他會不會想我，會不會恨我……會不會覺得我也不要他了？」我一邊哭，一邊雙手捂著臉喃喃自語道。
張艷沒有再勸我，任由我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她只是用手臂摟著我，用行動告訴我，她在，她一直在我身邊陪我。
「緣緣家屬！緣緣家屬！緣緣家屬在不在！」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站在病房門口大聲地喊了起來。
我一驚，趕忙不管不顧地衝過去，瞪大了眼睛對那個小護士說，「在！在！」
這時薛濤也回來了，和張艷兩個人站在我身後，我們一同緊張地盯著那個小護士。
因為緣緣的特殊情況，所以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基本都是我是他的「媽媽」，只是因為我條件不夠，辦理不了領養手續。
所以當我衝過去的時候，小護士著實嚇了一跳，然後對我說：「醫生叫你們進去。」
「好……謝謝……」我說著就沖了進去，直奔醫生而去，「醫生，您找我們……」
醫生見我們進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我說：「孩子暫時醒過來了，但是情況很不樂觀，隨時可能都會……所以你們去看看他吧，跟他說說話……」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醫生這番話的潛台詞就是讓我們再見緣緣最後一面了。
我剛要過去，就被張艷拉住了，然後遞給了我一包濕巾。
我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濕巾仔仔細細地把臉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擦乾淨，然後重新攏了攏頭髮，這才走到床邊，跪下來，看著病床上的緣緣。
見我過來了，緣緣趕忙伸過手來，但顯然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我趕忙伸過去手，握住了緣緣的小手，然後一邊摸著他的小光頭，一邊輕聲對他說：「緣緣不怕，有媽媽在呢……」
因為之前又哭又喊的緣故，我現在說話發出來的聲音怪怪的。
緣緣側頭看著我，緊緊地盯著我看，儘管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氣無力的，可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從我的身上離開。
「緣緣，媽媽給你唱歌好不好……」
與緣緣的視線對視上後，我心裡一酸，眼淚又差一點涌了出來。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幸福……」
我實在唱不下去了，眼淚瞬間臉頰不停地往外涌，用手緊緊地抱著緣緣的頭，讓他靠在我胸前。
我不要這個孩子離開我，我不要……他是我的寶貝，我不想把他給任何人，誰都不能把他帶走……
「媽媽……」
小緣緣看著我，張了張嘴，突然就叫出了「媽媽」。
「緣緣？」我驚喜地捧著緣緣的臉，擦乾了眼淚，看著他說：「再叫一聲媽媽，再叫一聲……」
緣緣看著我，此時他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什麼光澤了，他就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一樣，長著小嘴，好半天才又說了句：「媽……」
小緣緣再沒說出第二個字，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握著我的小手也失去了力氣，而此時我耳邊傳來了監控器里發出的單音，同時屏幕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線。
「緣緣……」我用手輕輕地摸著緣緣的頭，喃喃地叫著他的名字，我多希望他能再一次睜開眼睛看著我，再叫我一聲媽媽。
「緣緣……緣緣……緣緣——」我抱著緣緣小小的頭，緊緊地摟在懷裡，一聲接著一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緣緣，你再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再看媽媽一眼也好啊……媽媽還沒帶你去看這個世界呢，你怎麼能就離開媽媽了……緣緣……求求你，醒過來，求求你……別睡了，醒過來好不好，媽媽的歌還沒唱完呢，每次不都是唱完了之後你才睡的嗎……你醒醒啊……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