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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你去哪兒?"他追上了她,在院子外面雪已經可以蓋住腳面,黑傑克沒有說話,她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前走,讓他以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被她察覺了。

  她一直走到公路邊才停下來,公路的對面是果園和一條已經看不出來的鄉間小路,她的身上很快粘滿了雪花,他站在她的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很累了,不想再演這場戲了。"她說。

  他的心裡猛地沉了一下,難道她全部都知道了嗎?

  她把視線投到他的身上,臉上呈現出一種倔強地表情:"小浩,你的家庭出身那麼好?你為什麼要來做警察?"

  "我喜歡這個職業。"他忐忑不安地回答。

  "你幹這行時間還太短了,我已經累了,我作了十五年警察,從二十歲開始就工作了,現在想起來就跟做夢一樣。"

  "您是老警察了,得到的榮譽在全局都是數的著的。"他說,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方究竟要說什麼。

  "哈。"她冷笑了一下。"這些對我個人的生活來說有什麼用?!那些獎牌早就不知道被我丟在哪裡了。小浩,我想告訴你,有時我真的很想在執行任務中犧牲,那樣就一了百了了。我很放心,不會有來生的,也沒有輪迴,我一死就什麼都消失了。"

  "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每天都在這麼想,不管是在罪犯面前還是在領導同事面前,他們給我的隔閡是一樣的。"她笑著說。

  在寂靜的公路上,沒有一輛車通過,黑傑克就象一個在農田邊站著的稻草人,身上積滿了雪,她的眉毛也變成了白色,嘴巴里呼出的白氣融化了圍巾上的雪花,讓她下巴那裡看起來濕漉漉地。

  "黑姐,你不要因為家裡的事情太消極了,我們都還活著,還有感覺。天堂和地獄裡一定都沒有四季,沒有快樂或者悲傷,也是很乏味的。"他笑著說。

  "可是現在我有什麼呢?我的丈夫今天中午打電話給我了,他提出來要離婚,要求帶走孩子,其他的東西全部歸我,沒有了他們,我要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呢?"

  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傷心事,於張小浩來說無疑更是一種輕鬆,他意識到這個敏銳的女人此時的心思並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同時他從內心裡很同情自己的上司。她一直都很照顧自己,很多時候都真正把自己當成了兄弟看待,每當想起這些的時候他總是希望能做點什麼讓這個可憐的女人開心點,但是她是一個女人,她需要的是一份親情和親人的理解,自己去哪裡弄到這個東西送給她呢。

  "你恨他嗎?"他問完以後覺得自己有些幼稚,這個時候作為朋友的他何必問出這樣莫名其妙又不解決問題的話呢,自己不是一個虛偽的人,是什麼時間學會了這種虛頭八腦的安慰呢,所以他不等她回答就繼續說:"離就離吧,反正你是孩子的媽媽這點誰也改變不了,兩個人沒有了感情為什麼還要在一起呢?"

  黑傑克笑了一下,她看出了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窘迫,自己和他探討這個問題無疑是對牛彈琴,他是不可能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的。她的心情暫時開闊了一些,說出來總比憋悶在心裡要好。

  "嘿,張少爺,你不在局子裡審犯人,跑到這裡和你大姐浪漫來了,你們也不怕冷啊。"王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他們的身後,這個傢伙一看就是個莽漢,張小浩趕忙友好地朝他笑了笑,生怕他說出自己剛才的作為來。

  王隊沒有出賣他,或者他根本沒有當回事。他走到黑傑克面前,關切地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她臉上重新綻露出驕傲地笑容。

  "我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在外面散散心,這一下雪到處都白茫茫的,我感覺心裡很開闊。"

  "你們城市裡來的人見這些場面少一些,我們這裡不喜歡下雪,因為這麼大的雪不會有人清掃,路面要過很久才會暢通。"王隊說。

  "那我們就呆著吧,等雪停。"黑傑克發出一陣笑聲,她開始沿著馬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跑,跑出一段距離後她停了下來,團起一團雪朝那兩個男人扔了過來。王隊有些迷惑地看著她,他沒有動,跟著一起微笑。張小浩從地上抓起雪朝她扔過去,他的手插進寒冷刺骨的雪裡時,感到一種冰雪裡的憂傷。

  2、雪花幾乎把窗戶蓋住了

  雪花幾乎把窗戶蓋住了,它們在玻璃上凝結成一些長條狀冰痕,像一隻只得了白化病的大蝌蚪。外面的走廊里一直都有腳步聲,似乎有一個人專門在那裡走來走去,每當那腳步聲走到門口的時候孟松都會感到一陣緊張。戴婷躺在床上,用枕頭捂住腦袋,她好象根本沒有睡著。在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曾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蒼老,甚至沒有力氣說很多話。當他知道孟松和戴婷在一起時,他急切地要求他從戴婷那裡拿走自己所要的東西,孟松沒有回答他,他生氣絕望地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他已經關機了,而他的手機也很快就沒有電了。

  孟松此時正處於一種矛盾之中,戴婷的手提袋就放在床頭,在跟父親聯繫之前他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情,現在那個袋子就像有魔力一樣吸引著他。他並不是想幫助父親取回什麼東西,他只是太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了。他鬼鬼祟祟的在房間裡遊蕩,摸索著在沒有燈的衛生間裡小解,然後是穿羽絨服的沙沙聲,最後他拉上拉鏈打開房門出去了,門發出象嗚咽一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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