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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旅店時,即便可以採用新型建築材料,但卻難以從現代的生活中把石油化學產品或塑料製品完全摒除。

  帝國大旅店的各個客房內都安有灑水器。當室內溫度超過規定值時,灑水器便自動放水噴灑。可是它在煙霧面前卻顯得無能為力。況且,灑水器的灑水量只有與火勢成一定的比例關係時才能把火澆滅。也就是說,火勢太大的時候,灑水器噴出的涓涓細流,很快便會被烈焰烘乾。

  窗戶是氣密式結構,打不開。本來是為了防止旅客自殺或墜落而建造的密封式房間,這時則變成了熏人室。

  到走廊,容易中毒,留在屋裡,又會被火熏死。房客們進退維谷,一片混亂。

  更糟糕的是,這個新建的旅店尚未對服務員進行處理意外情況的訓練。火災發生後,服務員不是把客人們向安全地帶疏散,而是為自己尋找出路而亡命地奔逃。

  服務員大部分被分配到帳台或宴會廳工作,關鍵的各個客房部門,卻很少安排服務員。可以說,這是帝國大旅店管理上的一個漏洞。

  到了夜裡,值班的服務員集中在10、15、20、25層樓的中心服務台,其他樓層根本無人照料。雖然這是由於人手不足或出於節省工資開銷的考慮,但既然是住人的商業性旅店,夜間客房服務台沒有服務員,就太不像話了。

  儘管無人疏導,來到太平樓梯附近的旅客,還是發現了通往上面的一條路。他們大喊著:“上!往上跑哇!”

  在奔跑中,有的人被毒煙燻倒了,其他人看到了也顧不上救助他們。毒煙蔓延的速度太快,稍一磨蹭就會輪到自己。

  煙一到樓梯口,就像到了煙筒口一樣,頓時被抽了上去,它的上升速度大大超過人的跑動速度。

  與煙賽跑的取勝者,總算抓到了活命的機會,儘管這種勝利可能是暫時的。

  屋頂平台上有一座內部設有空調機和水箱的塔狀結構,塔周圍是屋頂庭園。逃難的旅客好歹算爬到了這裡。

  這些旅客大部分是從床上爬起來就往外跑,有的穿著旅店的睡衣,有的幾乎是赤身裸體。

  樓頂平台也不是保險的避難場所,從下面升上來的黑煙沒多久就充滿了平台,人們再也無路可逃了。這座30層的大廈足有120米高,從平台的圍牆邊往下望去,令人頭暈目弦。

  由於大眾性娛樂觀光事業的興起和地價的飛漲,迫使超高層旅店的占地面積儘可能縮小。於是,它們都竭力向高空發展,力圖在有限的平面上製造多層的空間。

  分住在各層的旅客們,被火和煙無情地驅趕著,一窩蜂似地擁到屋頂平台這塊有限的空地上,煙越大到這裡的人越多。

  “憋死啦!”

  “救命啊!”

  雖然他們知道再也無處可逃了,但仍未停止絕望的掙扎,他們想跳到鄰近的大廈上去,但那些大廈都不如帝國大旅店高。

  消防隊員們眼睜睜地望著樓頂上拼命求救的人,干著急,想不出辦法。

  旅店方面請求航空自衛隊來救援,自衛隊派出了直升飛機,但平台上沒有降落場,飛機降不下來。其實即便有降落場,飛機也無法著陸,因為狹小的平台上擠滿了人。此時直升飛機駕駛員若稍有疏忽,就會不是旋翼打倒了爭先恐後趕來的人們,就是飛機本身被失去理智的人們拽下來。

  救護人員決定從機艙吊下救護梯子,讓旅客拽著梯子隨飛機降到地面。這當然是很危險的。

  直升飛機從大廈頂到達地面約需40至50秒。在這段時間內,逃難者的臂力如果能承受住自身的體重就可以得救,支持不住便會掉到地上摔個粉身碎骨。臂力強的男子恐怕會轉危為安了。

  救護隊當機立斷,決定用此辦法。雖然這樣做危險,但與其當場見死不救,倒不如孤注一擲,反正除此以外再無良策。

  直升飛機吊下了救護梯子和救護網,盤旋在黑煙籠罩的旅店上空。

  在平台上為尋找安全場所而四處亂竄的人們,你爭我搶地抓住救護梯子,救護人員和被救的人都使出了平生的力氣。

  梯子上載滿了人,飛機飛向空中,途中不斷有人從軟梯上掉下來。是臂力不足嗎?也許是,但也有可能是由於初次遇到這種非常情況而驚慌失措的緣故。四五十秒是短暫的,但拽著梯子的那些人在空中被盪得頭暈眼花,臂力可能還沒用完,恐怖和驚慌便使他們鬆開了雙手。

  飛機上的救護人員對鬆了手的人毫無辦法。那些像秋天的枯葉般從高空飄落下來摔到地上的人血肉橫飛,就如同一個個熟透了的西紅柿被使勁摔在地上一樣,其狀慘不忍睹。

  圍在旅店四周的消防隊員、救護隊員以及無數看熱鬧起鬨的人,望著火災的可怕情景,個個瞠目結舌。

  在這些從飛機上掉下來的人當中,有一名年輕的女子。當然,摔下來的絕大多數是女人,但她並不是新婚的人。

  這一夜,她應允情人的請求,一起住進了這個旅店。他們共同度過了歡娛的前半夜之後,緊緊地摟抱著睡著了。是煙火把他們從溫柔鄉里驚醒的。

  他倆醒得比較早,還有時間穿衣服,可是逃路只有一條——往上跑。

  人們被趕到平台上之後,平台就像灼熱的鍋底一樣,他們在這裡受熬煎、被燻烤,卻再也無路可逃了。

  正當她跟著情人絕望地尋找出路時,頭上響起了螺旋槳的轟鳴聲和空氣的震顫聲——直升飛機來了。

  從飛機上吊下來一條像繩子編的梯子樣的東西,她的情人馬上攀了上去。當他抓住軟梯時,飛機正準備往上飛,這時她才意識到飛機要把自己的情人帶走了。

  “等等!”她喊著,抓住了在自己眼前晃蕩的情人的腳。飛機繼續往上飛,吊在梯子上的一男一女如同線穿的珠子一樣懸在空中。

  “鬆開!你給我鬆手!”男的害怕了。光支持自己一個人的體重就夠受了,還要再加上一個人的體重,怎麼能行。就在男的喊叫時,飛機已離開了平台,飛在一百多米的高空中。現在讓女的鬆手,等於逼她去死。

  “不行!我支持不住了,鬆手!”男的此刻只考慮到自己。

  飛機以其最快的速度向地面靠近,但是承受著兩個人重量的男子的雙手麻木的速度比此更要快。

  他覺得像目前這種狀態是沒希望堅持到地面的。他越是絕望就越應該意識到這時讓女的鬆手等於強迫她去死,但他沒這麼考慮。

  “鬆開,求求你鬆開!”

  男方恐怖的嘶喊聲淹沒在飛機的嗡嗡聲中,女的沒聽見。即便聽見了,她也不會鬆手。她並不是想保全自己的生命,而是要和自己的情人在一起,若一鬆手,情人就會飛走。所以她使出全力,緊緊抓住情人的腳。

  “再不鬆手,我就……”男的下了決心,不,其實本能的行動比決心先反映到腦海里,他的手已不好使,不允許再有片刻的猶豫。

  正好女方的手只拽著他的右腳,左腳還空著,於是他就用左腳去蹬女伴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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