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直到下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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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爾維.圖齊發布會扔下炸彈,合作完《蓋茨比》就分手,《人生旅》是和珍妮弗的倒數第二部合作電影?」

  「《人生旅》大受好評,多個影評人打出高分,『這是今年最浪漫的電影,薩爾維的才華讓人感到恐懼』」

  「觀眾好評度高達96%!爛番茄首批英國用戶打分,『愛這部電影,給人以無與倫比的兩小時』」

  「10月31日萬聖節檔期上映,《人生旅》鎖定周冠軍。」

  拜發達的網絡所賜,在薩爾維拋下這讓人驚訝的『分手倒計時』宣言的數十秒後,簡單的文字短訊就已經被發布到了新聞網站上,一小時之內,簡短的配字圖片新聞就已經出現在了各大網站的醒目位置,而僅僅是半天的功夫——在倫敦,天甚至都還沒有亮呢,美國這邊的媒體就連專題頁面都做好了:對於這位上升期名導和傳奇級數女演員的『分手』,他們不但請到了諸多評論家發表看法,甚至還舉出了不少類似的例子,幫助大眾來找准立場,評判薩爾維的這個決定,當然了,雖然礙於珍妮弗紮實的媒體關係,他們沒有明目張胆地編造事實,把情史安到兩人頭上,但字裡行間的曖昧暗示也是少不了的——《人生旅》還好,沒有太大的感覺,《夢露》里那濃得化不開的愛意,屬於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實,雖然從未有人抓住過兩人約會的證據,薩爾維也幾乎不接受採訪,更談不上承認暗戀珍妮,所以媒體也不好直接說破,但他們可以委婉曲折地用修辭和類比來表達嘛,而當然的,珍妮數月前的離婚案也少不得放在她的近況里,被拿出來重新說事了。

  「幾乎所有的導演在特定的時期都有過自己的繆斯,羅西里尼與英格麗.褒曼,佩內洛普.克魯茲和阿爾莫多瓦,『聖三位一體』費里尼和他的朱麗埃塔.馬西那,還有,當然了,絕對不能忘記莫妮卡.維迪和安東尼奧尼——還有最近的蒂姆.波頓和海倫娜.博翰.卡特。導演和繆斯的關係似乎總是伴隨著一定程度的愛意,誰也不能否認,佩內洛普在阿爾莫多瓦的鏡頭下是最美麗的,但有些導演喜歡把合作關係局限在電影裡,這樣才能細水長流,而有些導演呢,他們燃燒著自己的激.情,不斷地拉近著自己和繆斯之間的距離,就像是羅西里尼和英格麗,在數部電影之後,他們順理成章地步入了婚姻——但,這種關係轉化來的婚姻似乎總是不那麼穩定,他們的合作關係在數年後和婚姻一起破裂,也許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蒂姆和海倫娜才一直沒有舉辦婚禮。」

  「當我們盤點導演和他的繆斯時,可以發現這麼一個有趣的現象——只要年齡相當,這對拍檔有很大的可能譜出戀曲,也許可以這麼推斷,導演和他的繆斯之間本來就存在了愛意的基礎,阻礙了他們發展的唯一一個因素似乎只是現實的年齡差。而薩爾維.圖齊和同他的繆斯珍妮弗,他們年齡相近,彼此之間的化學反應無需多言,很多觀眾都認為,在薩爾維的電影裡,珍妮弗才是珍妮弗。也許在拍攝《人生旅》的時候,人們還不會期待那麼多,但在珍妮弗已經離婚,而薩爾維還沒有一段穩定關係的現在?如果他們發生了什麼,沒有人會感到驚訝。」

  「然而,在整個拍攝過程中,珍妮弗不斷地和希斯.萊傑、李奧納多.迪卡普里奧擦出火花,但卻一直和薩爾維相安無事,現在薩爾維更是令人意外地發出了這樣的宣言,這暗示著什麼呢?珍妮弗其實並不是令他滿意的繆斯?但據觀看過電影的所有觀眾都說,他和珍妮弗再度合作打造出了令人驚嘆的傑作——還是連他已經對珍妮弗感到厭倦,又或者,薩爾維已經找到了另一個更好的女孩?」

  「『我和珍妮弗的合作當然非常愉快』,在發布會上,薩爾維信誓旦旦地對我們保證道,而坐在他身邊的珍妮弗也用微笑佐證他的觀點,雖然——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她的笑容也許有些勉強。『但問題在於,我不是那種沿用老班底類型的導演,很多導演喜歡這麼做,但我不喜歡,對我來說,拍電影是相當有儀式感的一項活動,就像是營造一個全新的世界,而我希望全新的演員來對我造成刺激,當然,j.j是個非常多面的演員,但她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新厭舊——』」

  「在大笑聲中,奧斯卡三任影后,活著的傳奇珍妮弗.傑弗森也肯定了薩爾維的看法,『並不是說重新合作有什麼不好,很多時候,當你回到續集劇組的時候,你會感到一種安心的氛圍包裹著你,哦,這個地方非常的熟悉,就像是家一樣,但很多時候新的開始確實更讓人振奮,在幾年內接連合作了幾部電影以後——下一部還和薩爾維一起合作?聽起來那有些太貪圖安逸了』。」

  「從他們相視而笑的表情來看,薩爾維和珍妮弗的關係依然非常親密,這對事業上互相成就的拍檔,在生活中維持著君子之交的關係,也許這正是他們之間能和平分手的原因——縱觀電影史,導演和繆斯之間的分手總是伴隨著另一方事業或生活的極大變動,一旦分手就再也不能走到一起——這兒說的是貢獻出傑作,真正的走到一起,像是薩爾維和珍妮弗這樣的友好分手非常的罕見,也許我們還能期待,在他們兩人都攢夠了『新的刺激』之後,能在數年後再度合體,給我們帶來《人生旅》和《與夢露的一周》級別的佳作……」

  #

  「為什麼忽然在發布會上公開那件事。」

  暖氣溫和地呵護著寬敞的臥室,配合著窗外呼嘯的北風,讓床鋪成為了這世上最舒適的去處,凌晨五點半,太陽遠遠還未升起,睡眠也是當下最適宜的活動,但天鵝絨床帳下已經傳出了帶著笑的低語,「是因為我猜想中的那個理由嗎?」

  「你想的是什麼理由?」薩爾維翻過身,微笑著捏了捏珍妮的鼻子,「嗯?可否對我恩賜一番你的智慧?」

  雖然報紙上把他們的關係形容為君子之交,但珍妮和薩爾維剛剛做過的事可和君子有很大的距離,她還處在晨間性.愛後的饜足與欣快里,很輕易地就被薩爾維逗得笑了起來——薩爾維肯定知道她在說什麼,「只是沒想到你也是會炒作的那種人。」

  「那不是很好玩嗎?」薩爾維說,他的眼睛彎了起來。「我覺得那很好玩。」

  是的,珍妮當然早就知道了薩爾維的這個決定——事實上,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遠遠沒有報導中的那麼複雜,薩爾維接下來想要翻拍的是《傲慢與偏見》,而珍妮對於伊莉莎白這個角色並不感興趣——一旦錯過這個檔期,那麼在接下來的幾年裡,要拍攝一連串續集的珍妮估計是很難擠出空檔來拍薩爾維的電影了,所以『在未來的幾年中很難有合作機會』是真,『也許這就是倒數第二部合作電影』……從邏輯上說,沒人能說得清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這句話也不算假,只是給媒體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炒作點而已。

  至於薩爾維那番『作為導演,我喜歡新演員』刺激的剖析,也算是有真有假,就像是珍妮也會喜歡和出色的新導演合作一樣,搞創作的人都有點喜新厭舊,但問題是,新的刺激也不是那麼好找,不是每個新演員、新導演都能刺激到你的點,在合適的電影上,老搭檔其實亦不失為一種穩妥的選擇。

  「雖然你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但不得不承認,你的學習能力挺強的——」珍妮半支起身,在薩爾維的額角落下一吻,伸出手描繪著他臉頰的線條,「華納現在肯定很高興,在這個點上爆出這個新聞,真是太合適了,《人生旅》看來能占據一段時期的頭條了。」

  雖然也很喜歡這部電影,希望它賺錢,但這並不是她的翻身作,而珍妮的咖位已經早就超過了『為了電影票房炒作私人生活』的程度了,在她沒有投資的前提下,她不會為記者會強行造梗,倒是薩爾維的配合表現確實讓人大跌眼鏡,雖然他還是不大願意接受採訪,但如此的炒作方式,如果是在《夢露》期間呈現出來的,作為製片人的珍妮恐怕都真的會忍不住當場獻吻了。

  「我有最好的老師。」薩爾維說,他意圖明顯地接近了珍妮的臉龐,雙眼專注地望著她,緩緩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

  「hmm——」昨晚的大戰已經足夠讓人滿足了,他們並沒有往前推進,停留在makeout的基礎上,珍妮過了好一會才哼了一聲,她摸著自己的唇瓣,滿足地說道,「我可不記得我有教過你這個。」

  薩爾維輕笑了起來,「再說,這畢竟是兩億級別的投資,為了感謝這些獨立公司對我的支持——我感到我得主動一點,這部電影的票房這是一種責任,我希望能對同行們負責。」

  《夢露》的投資畢竟和《人生旅》無法相比,珍妮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夢露》虧本的可能確實很小,即使虧本,也不影響同類型影片繼續籌拍,而作為第一部3d藝術片,薩爾維承擔的東西要比《夢露》時更多。

  「honey,它會取得好成績的。」她說,毫不害羞地自我誇讚了,「我從來不演出虧錢的電影,記得嗎?」

  「《九》。」薩爾維說——從他的語氣來看,他也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壓力,對薩爾維來說,電影票房也許始終都不能讓他在意到這個地步。

  「它也沒虧損,最後計算下來肯定是盈利的。」珍妮扮了個鬼臉,酸酸地說道。

  薩爾維輕笑了起來。「但它為你虧掉了一個韋恩斯坦。」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珍妮說道,「我更喜歡認為這是韋恩斯坦虧掉了一個我——」

  他們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薩爾維的手指繞著她的金髮,珍妮支著側臉,微笑地看著他,室內也陷入了一片安靜的沉默之中。

  「我能在倫敦休假一周。」過了一會,薩爾維打破了靜謐的氣氛,他有些期待地看著珍妮,「然後再去紐西蘭做《蓋茨比》的特效和後期剪輯。」

  「噢——」珍妮說,幾乎是立刻的,一陣輕微的歉疚湧上心頭:在聖莫妮卡的幾天假期以後,珍妮本來是打算在劇組再盤桓一段時間的,她可以遠程遙控公事,順便指導一下李奧,當然,和薩爾維的相處也是重要的誘惑因素,薩爾維對此當然也是歡迎之至。但ge的投資可能打亂了這一切,她只能遺憾爽約,一下又回到了以往的節奏之中,甚至連搭乘飛機到倫敦的一路上都在準備資料。「但我——我今天必須回去了,也許……也許你能和我一起回洛杉磯。」

  薩爾維失落地撅起了嘴,有那麼一瞬間,他看來相當的孩子氣,但很快,這一絲失望又被撫平了,他搖了搖頭,「如果你不是非常忙,你就不會要回去——」

  接下來的邏輯當然不言而喻,珍妮也沒有否認,她確實也很擔心,如果薩爾維特地跟她一起回了洛杉磯,結果她完全沒時間陪他,那就更搞砸了。

  「什麼事這麼忙碌呢?」薩爾維看起來也確實有些好奇了。「如果是電影的話,能讓你忙成這樣,我想我應該能聽見一些蛛絲馬跡才對。」

  「不是電影項目。」珍妮說,她咬了咬唇,「剩下的——這是公司機密。」

  「ok。」薩爾維立刻說道,他溫柔地拍了拍珍妮,「你不必非要說出口。」

  他伸了個懶腰,拉開床帳,轉移話題的目的相當明顯,「你知道我為什麼在所有臥室里唯獨選中了這間作為主臥嗎?」

  在珍妮挑眉的期待中,他拿起枕邊的遙控器,按下了一個按鈕,電動窗簾嗡嗡地退往兩邊,讓寬大的窗戶,以及窗戶後的群山與湖泊顯露了出來,這片畫卷一樣的景色靜靜地沐浴在晨曦之中,無遮無攔,和枕上的雙眼不存在一絲距離。

  即使光線仍然黯淡,但珍妮的呼吸依然停頓了一下,而薩爾維的聲音里也帶上了笑意,他滿足地說,「從這裡看出去,你可以看到一整片湖,還有太陽在湖面上升起來的樣子——凌晨六點是我每年回家最期待的時間,從冬到夏,只要天氣晴朗,我就絕不會錯過這一刻,這是我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輕輕地撫了撫珍妮的頭髮,「能在分別之前和你分享,也稍微需要一點運氣,是不是?」

  珍妮的唇角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描述翹了起來,但聽到最後,她又不禁有些失落:他們誰也沒提起這件事,甚至剛才薩爾維都沒有繼續追問,本來按照原有的計劃,她接下來幾個月都不需要呆在洛杉磯,起碼一直到《蓋茨比》剪輯完成以前,她都可以公私兩便,但ge已經打亂了所有的安排。更讓她歉疚的是,她幾乎沒考慮過這點就爽了薩爾維的約——思緒完全被ge占滿,直到好幾天以後才想起來給他電話。

  而更壞的是,薩爾維根本就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如果他對她發脾氣,也許她反而好受點,但他這種苦中作樂的態度,反而讓她更過意不去——

  「對不起。」珍妮脫口而出,她的情緒忽然間down到了極點——她確實不想,不過,這一次好像她又有點搞砸了,「真的,我很抱歉——我……感到很歉疚——我應該……」

  她的話讓薩爾維從景色里偏過頭,詫異地看向她。

  「什麼?」他有些迷惑地說,「你應該什麼?」

  「呃……」薩爾維的話讓珍妮頓了一下,她也有些迷糊了。「我不知道——我應該……我真的很想留在倫敦——真的,我應該守約的。」

  說著說著,她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她嘆了口氣,對薩爾維承認道,「我是個很壞很壞的戀人,薩爾維。」

  「bull*。」薩爾維說,他揉了揉珍妮的頭髮,「你是個很好很好的愛人,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

  「你是個很好的戀人,」珍妮說,她還是有些低落,「而我——」

  想到過去的那些男人們,不僅僅是和她交往的那些,還有被她拒絕的那些,她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別開玩笑,」薩爾維笑了起來,他親了親珍妮的頭頂,「你這麼——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你的優點說完——你這麼優秀,如此才華橫溢,這麼體貼,又這麼可愛,珍妮,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讓人感到生命的存在是有意義的——你是一個人所能想像的最好女友——」

  他就這樣溫柔地看著珍妮,讓她被如此明確的認知淹沒:他是真的這麼想,從薩爾維暗綠色的雙眼裡投射出的是無窮無盡的真誠與懇切,容不得絲毫誤解,他真的是這樣想。他沒有覺得被她傷害——恰恰相反,他覺得和她在一起非常的幸福——

  她忽然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這個認知似乎摧毀了她的某一條最基本的信念,世界似乎在她眼前崩裂了一小塊,而她本能地抵抗著這個事實。

  「但我……」她微弱地說道,「我讓我們之間沒法發展成一段長期關係——」

  「如果這麼說的話,我也有一半的責任。」薩爾維說,他似乎對珍妮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你不能留在倫敦陪我,而我也不會為你把剪輯室移到洛杉磯——你知道,那裡對我——」

  「太吵。」珍妮幫他說完。

  「是啊。」薩爾維說,他又一次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輕輕地吻了一下珍妮的額角。「就只是——對於我們來說事情就只是這樣,我們只是愛別的東西比愛愛情更多。」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平靜,就像是這一切理所當然,「它讓我們沒法永遠在一起,是的,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是藝術家——珍,對這世界上的很多人來說,愛情從來都不需要永久。」

  「只要這一瞬間的火花足夠絢麗。」珍妮說,不知為什麼,她的唇角躍上了心領神會的笑容,是的,只要這一瞬間的火花足夠絢麗——薩爾維就是這種人。

  「而正是你恩賜了我這絢麗的火花,即使只是一秒,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我不能再貪心了,」薩爾維說,他望著她的笑臉,雙眼深邃,飽含著如此誠摯的、激烈的表情,幾乎是屏息地輕聲說道,「你曾讓我如此快樂——」

  他的感激、熱愛是如此敞開,源源不絕地流向珍妮,這滿溢的情感幾乎讓她暈眩,她失去了一切抵擋的力量,幾乎是恐慌地接受著它的滌盪與清洗,接受著這所有一切全新的想法和事實——她,沒有刻意地改變和付出,就僅僅是原本的她,也能讓另一個人如此快樂和滿足,任何人都不需要犧牲,真的,這怎麼可能?她沒有犧牲,他也沒有,而他們對彼此都是這麼的滿意,他們讓對方如此的開心——

  就像是在幻夢裡,珍妮絲毫無法自主,她幾乎是顫抖地、驚慌地說,「薩爾維——噢,薩爾維……」

  薩爾維注視著她,就像是了解到她所有未出口的思緒,他的眼神像是穿過了她的顱骨,望進她一團糟糕的思緒之海,他是如此的了解,如此的溫柔,所有的這一切都不需要言語,他把她抱進懷裡,輕聲說,「噓——」

  珍妮並沒有再說話,屋內安靜下來,窗外那鐵灰色的天空中泛起了一道多彩的霞光——是湖水粼粼的倒影為它增添了豐富的顏色,在地平線下方,一道宏大的、明亮的光輝掙扎著向上一躍,突破了夜色的阻礙,慷慨地把它的光芒分撒到了天空中最後一絲深藍里。

  雲變成了白色,皚皚的雪下隱約可以見到野草那一團團的暗黃,這一幅湖光山色的長卷在陽光中一分一寸地清晰了起來,就像是定格的名畫,緩慢地順著時間往前流淌,而山巔上那一棟廣闊的莊園中,在正對著湖泊的那扇窗戶里,珍妮和薩爾維出神地望著這壯麗多姿的一幕,望著那光與影的變化,他們和畫中的景色一樣凝固,金髮和黑髮的頭顱親密地靠在一起——

  金髮的女人忽然動了動,她轉過頭看了看黑髮的男人,露出了會心的笑,把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直到下次相見。」她說。

  這句話留下了多麼扣人心弦的懸念,多麼耐人尋味的空白,直到下次相見,他們會否都有所改變?而這短短的三個單詞裡,又包含了多麼真誠的祈求,多麼濃烈的愛意?在這風吹浪花,所有事物都轉瞬即逝的人生旅里,她們是如此的渺小,只能以所有的誠意,期冀命運能為兩人保存這一刻的濃情,留存下這瞬間的花火,直到下次相見。

  薩爾維轉過頭找到了她的眼睛。「直到下次相見。」

  在晨光里,他的手翻了過來,扣握住了她的手,在三年以後,命運終於青睞他,實現了三年前的想望,他和她坐在這一扇特別的窗前,牽著手看完了這一次特別的日出。

  但無論如何,這一次相見確然也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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