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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帕特里希婭低著頭,臉色蒼白,好像要哭似的。奧拉斯把手電光射向她,仔細地觀察著她。過了一陣子,他又若有所思地說:
“他是通過您的兒子控制住您的。”
她不作回答。他顯得動搖了,打著響指,然後不再多說一個字,哼著小曲走出了儲藏室,臉上流露出譏諷的神情。
幾分鐘過後,在恢復了心情之後,他想跟帕特里希婭再進行一次談話,以便了解她真正的意圖,但是他找遍了花園和房子也沒有見到她。帕特里希婭失蹤了。
第五章
奧拉斯讓人請來醫生,後者讓他不用為作為攻擊目標而受到驚嚇的維克圖瓦爾的健康擔心。傷勢一點兒也不嚴重。也沒有任何挫傷。為了使受刺激的神經鬆弛下來,她全休了三四天。然後又到鄉下去住了一段時問。
奧拉斯很愛他的老保姆。他盡一切所能要讓這位卓越的女人儘快地恢復健康。到了第二天,在看到下午的報紙後,他便在五點鐘前來到了一位公證員家,並當場買下了在芒特郊區的他最近看過的一處寬敞的產業紅房子。他是在剛才看到報紙時得到這房子要出售的消息的。
當天,他把一位建築師和一名掛毯帷幔安裝工人召到紅房子來。他們保證在四十八小時內一切都會安排好。韋爾蒙根本就等不到他的新居一切就緒,就派人找來了一批人,其中好幾個是經過認真挑選的,他舊時的追隨者。他知道他們是最可靠的,也是最警覺的。
就在這一天的晚上,即買了紅房子的第二天,奧拉斯回到了他在奧特耶的住所。晚飯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摘下聽筒:
“是奧拉斯·韋爾蒙家。您是哪位?”
一個童稚的聲音回答道:
“我是羅多爾夫先生。”
“羅多爾夫先生?不認識。”奧拉斯就像一個性情暴躁的人一樣地說道,並且還準備掛上電話。
童稚的聲音馬上又響了起來:
“羅多爾夫先生,帕特里希婭夫人的兒子。”
“啊!好呀……能為您做點什麼嗎,羅多爾夫先生?”
“我母親認為形勢非常嚴峻,她想讓我和您見一個面,為的是認真考慮一下對策。”
“好主意,”奧拉斯說,“我們認真研究一下,羅多爾夫先生。只要您有時間,我都方便。您選擇吧。還請告訴我地點。”他結束道,同時已經預見到了行動的方式。
“好吧,您同意我們見面……”
通話突然中斷了。奧拉斯憤怒地揮了一下手,站起身來,沿著從外面接到餐廳里的電話機上的電話線查看著。於是他來到了隔壁的配膳室。檢查馬上有了結果。電話線正好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處被剪斷了。線的兩頭吊在那裡。那就是說,某個人躲在配膳室里偷聽了通話,而且是在奧拉斯感興趣,又對對手構成危險的時候把它剪斷的。這個看不到的敵人是誰呢?他是為誰幹的呢?
奧拉斯·韋爾蒙沒有思索很久,他知道他的敵人……而且,兩天來,在瑪菲亞諾失蹤之後,緊接著是帕特里希啞的失蹤,他從內心深處在指責帕特里希婭背叛了他……帕特里希婭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把強盜放跑了……帕特里希婭為了獲取“羅多爾夫先生”的徹底自由,為了使其逃脫瑪菲亞諾的魔掌,成了西西里人的俘虜。
交易就是這樣地在她與瑪菲亞諾之間攤牌的。奧拉斯就像是親耳聽到地一樣明白:
“順從我,帕特里希婭,我就把孩子還給你!”
帕特里希婭順從了嗎?或者她已經準備屈服了?母親心裡的鬥爭是十分激烈的,它是如此地激烈,以致帕特里希婭在背叛了韋爾蒙,放走了他的敵人之後,還要讓她的兒子做中間人來向韋爾蒙求救:“媽媽說形勢非常嚴峻……”孩子在見面時,肯定會告訴奧拉斯這一悲劇發生的地點的。
這一地點,如何才能知道呢?奧拉斯一面受著情感方面的煎熬,一面在想,這對他來說,還從來沒有過。怎麼可能阻止陷於困境之中,在慌亂異常的情況下得知自己的兒子處於危險之中的母親去獻身,去滿足這個魔鬼的欲望呢。
在奧拉斯·韋爾蒙那容易走極端的本性中,突然生出一股激情。他從一開始便達到了愛情的最高點。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面對這合謀的卑鄙無恥的恐嚇而變得束手無策。
他很有經驗,同時也明白,他在未獲取事件的新情況時,是休想靠僥倖來採取某些行動的。他把自己關在家裡,研究行動的方式,隨後又放棄掉,繼續等消息。他疑慮重重,心緒不寧,焦躁不安。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
三天就這樣地過去了,十分地難熬又令人亢奮。第四天的早上,西貢大街的柵欄門上的鈴響了起來。韋爾蒙朝窗子跑過去。一個孩子又一次地按了鈴。韋爾蒙匆匆跑下台階,跑進了花園。大街上,一輛汽車全速開了過來。然後它猛地停在了樓前。一個男人跳下車,抓住小孩並把他塞進車裡,汽車隨即發動起來。整個事情持續了不到二十秒鐘。韋爾蒙根本就來不及介入。他打開柵欄門,看到了遠去的,隨後消失在空曠的大街上的桔黃色的敞篷汽車——這是瑪菲亞諾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