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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太還在病床上打點滴,不過精神很好,已經可以坐起來了。

  伍月給他盛了碗熱氣騰騰的魚湯,父子倆都客氣地道謝。

  晚上下了班,亮太的燒已經全退了,矢澤辦了出院手續,幾個人就結伴往家走。

  他們坐公交車回到郊區,然後步行著往山里走去。

  矢澤背著兒子,伍月走在他們的身邊。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清脆的聲音。

  經過昨晚一夜的暴風雪,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雖然還是很冷,但山裡的空氣很好。

  天邊的夕陽呈現出溫暖的橙色,很大,看上去像是一隻扁扁的燈籠。

  這時伍月恍惚覺得他們三個像是一家人,外出歸來,父親背著兒子,母親陪在身邊,在夕陽下一同向家裡走去。

  回到房前的小路上,矢澤將孩子放下,再次對伍月表示了感謝。

  然後三人各自走回自己的家裡。

  回到家裡,伍月看到了麻生給她發來的簡訊。打開一看,不出所料,果然又是那亘久不變的話題??天氣。顯然,昨晚的暴風雪也波及到了他那裡。

  伍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昨晚的鬼天氣,一邊想著要不要把昨晚聽錄音的收穫告訴給他。她實在不願意在跟那個白痴多費口舌,不過還是忍不住把昨晚的一個疑問說給了麻生。

  “你覺得,那個叫美作的女孩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錄音里她問第一個進來的男的,你到底在怕什麼,還有,第二個男的問她,你跟他說了什麼。聽上去總感覺這女孩隱藏了什麼,或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不知道”,麻生回簡訊說,“她總是把自己藏得很深,表面上是個有些不羈的風塵女子,可她的眼睛裡好像總是隱藏著什麼。她總是把我當個慰藉品,從來不跟我說自己的事情。”

  伍月心想你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她本想再把聽到的第三個人的腳步聲再跟他說說,又怕他抓住這一點不放,繼續變本加厲地折騰自己,於是忍了忍沒說。

  “你說那個女孩吸毒,她有沒有參與過什麼毒品交易?”

  “就算有,她也不會讓我知道。”

  伍月心想也是。麻生發現那個女孩吸毒本就屬於偶然。麻生給她講過那段經歷。那女孩似乎也不在意自己被發現,只是一副“你看到了吧”無所謂的表情,加之她剛吸過毒,神情有些異樣,著實把麻生嚇得不輕。麻生勸她別再吸了。那女孩卻全然不理,反而嫌他很煩,大喊著叫他出去,以後不要再來找自己了。可是麻生哪裡肯聽,他又隔三差五地去找過她幾次,每次都沒遇到好臉色。最後一次那女孩竟當著他的面拉過另一個男人激吻,看樣子就要扯衣服了,麻生這才轉身離開,從那再沒去找她。

  接到美作死訊匆忙趕過去的時候,現場已經被警方隔離了起來,麻生只遠遠地看到樓下空地上被白單蓋住的屍體,以及邊緣殷紅的鮮血。

  這種經歷對於一個真正愛過的人一輩子都抹不去的。

  伍月不想多事,草草結束了和麻生的談話,吃了點東西準備看書。

  就在這時手機又“嗡??”地響了。她對這破機器的定時抽風已經司空見慣,便沒搭理,隨手拿起書翻開,剛想看,又響起了敲門聲。伍月打開門,矢澤微笑著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她的外衣。

  “這是你的衣服,不好意思,都穿一天了,現在才想起來還給你,”

  伍月看了看那件外衣,那是一件比較中性的衣服,而且很大,男女都能穿。她本想說,不用了,送給你穿吧,不過一想人家肯定不會接受,便伸手拿了回來。

  矢澤又對她微微笑了笑,用手語說:“我看到了……”

  伍月頓時一陣緊張,以為他想說“我看到了你寫的信”。

  不過矢澤說的是:“我看到了那天你堆的雪人,很漂亮,亮太很喜歡,謝謝!”

  伍月暗暗地長出一口氣,心想怕什麼,他不會知道是我寫的。

  這時候她很想請對方進來坐坐,但這話她開不了口,或者說,開不了手。

  矢澤向她告了別,便轉身朝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伍月關上門,不由地有些失落。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衣服,這才想起自己剛才竟然始終沒說過一句話。有的時候人在關鍵時刻真的是呆若木雞啊!

  聖誕節那天是周末,伍月下班比較早,在路上看到一個紅衣打扮的聖誕老人站在路邊跟人們照相,旁邊的地上還放著一堆禮物盒子。她好奇地跑上前去,聖誕老人很熱情地跟她打了招呼,她拿出手機,張開嘴笑著,緊挨聖誕老人照了張相。聖誕老人被她的親密動作逗得哈哈大笑,轉身從旁邊拿起一隻盒子遞給她。她接過禮物,高興地蹦蹦跳跳走開了。

  回家的路上她打開那隻盒子看了看,裡面裝的是一隻小巧的鈴鐺,裝飾著翠綠的松樹葉,看上去很精緻。那晚她悄悄地把鈴鐺掛在了鄰居房子的屋檐下,然後對著房子說了聲“聖誕快樂!”

  過了聖誕節,伍月給矢澤寫了第三封匿名信:

  我們的船迷失在海面上

  茫茫的海面如同藍色的沙漠

  如果沒有潔白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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