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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早就將薩頓·康沃爾先生拽上了空中,用大拇指和食指抓住他,讓他像只小雞一樣無力反抗。但是門檻絆了他一下,使他失去了平衡。他踉蹌了一下,將身子完全擺脫了薩頓·康沃爾先生。

  薩頓·康沃爾先生撲了個空,而空當之處正是巨大的青銅門。他呈大字形朝前跌去,一邊跌落一邊拼命地著想抓住什麼,就這麼越過了門檻。

  勞埃德警長慢慢站直了身體,轉過頭呆呆地看著剛才這一幕。他略微從門檻邊往後退了一退,以便仔細地看清門裡面是否藏著東西。裡面什麼也沒有,只看到小櫥櫃裡放著形狀怪異的瓷器,刻有花紋的象牙和烏黑髮亮的木頭,頂上面是三個由粉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小雕像。

  別的什麼也沒看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天吶!”他滿臉震驚,最後狂喊道。至少他認為是自己這樣喊的。或許是另有人喊的。他不確定——自從那晚以後,他再也不敢確信任何事情了。

  威士忌的氣味蕩漾著,看起來很不錯。勞埃德警長整個人都顫抖著,幾乎拿不住酒瓶。他好不容易倒了一點威士忌到杯子裡,用發乾的嘴唇抿了一口,就在那裡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他又喝了一口,依然等著,然後猛灌了一口,大大的一口。

  他坐進威士忌旁的椅子上,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大手帕慢慢將其打開,用力地擦著臉,脖子,還有耳後。

  時間又過去了一會兒,他的身子也不再抖得那麼厲害了,一股暖流開始在他體內流動。他站起來,又喝了一些威士忌,緩慢地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到青銅門前。

  他用力地關上青銅門,上了鎖,把鑰匙放在他自己的口袋裡。然後打開了旁邊的隔門,鼓起勇氣走進了壁龕。又看著青銅門的背面,伸出手摸了摸。壁櫥裡面光線很暗,但是他仍舊可以看到除了那個傻氣的小櫥櫃以外,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搖搖頭走了出來。

  “這不可能,”他大喊道,“絕對,絕對不可能。”

  這個向來理性的男人幾乎失去了理智,陷入了狂躁之中。

  “如果我被吸進去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我被吸進去了。”

  他走到漆黑的地下室,翻箱倒櫃摸索出了一把斧頭,然後提著它上了樓。

  他用力將青銅門周圍的木製門框砍成了碎片。當他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青銅門已經完全孤零零地立在了基座上,四周是散落的木屑,整個木框被砍得參差不齊。勞埃德警長放下斧頭,用他的大手帕擦乾淨臉和雙手,走進了門後面,用肩膀抵在門上,齜著一口黃牙開始發力。

  估計只有一個力大無窮意志堅定的人才能做到:青銅門“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整棟房子都震動了。許久許久,那些回聲才沿著無盡的走廊慢慢消退。

  然後,房子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這個大個子走到大廳,打開前門往外掃了一眼。

  他穿上外套,整了整警帽,將那塊已經濕潤的手帕認真地疊好,放在屁股後面的口袋裡,然後點燃了薩頓·康沃爾先生給他的香菸,又喝了一口威士忌,大搖大擺地往門口走去。

  到了門口,他又轉過身來一臉嘲諷地看著青銅門,青銅門躺在一堆木屑當中,依然看得出它龐大的身影。

  “不管你是誰,去死吧。”勞埃德警長惡狠狠地咒罵著。

  “我可不是好惹的主!”

  他關上身後的房門,外面飄著薄霧,漆黑的夜空中點綴著幾顆昏暗的星星,安靜的街道上滿是亮燈的窗戶。街上停著兩三輛價格昂貴的汽車,司機很可能懶洋洋地躺在車裡,不過卻看不到司機的身影。

  他在街角穿過街道,沿著公園邊上高高的鐵欄杆走著。透過杜鵑花叢,隱約可以看到人工小湖的水波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環顧了一下街道四周,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把很大的青銅鑰匙。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他輕聲對自己說。

  他的手臂用力地往前一甩,人工湖面濺起了一朵水花,然後便歸於平靜。勞埃德警長吐著煙圈,從容地踏步離開了。

  回到刑事調查局後,他平靜地報告了案情。這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沒有如實上報。不能再讓任何人去那座房子了,那種死寂的黑暗與無盡的等待都必須就此消失。

  刑事調查局的督察打著哈欠點了點頭。

  後來,薩頓·康沃爾家的後嗣從法院贖出了這座房子,他們打開新月街14號的房門時,便看到了那扇青銅門躺在一堆木屑之中,上面積滿了灰塵,還有許多蜘蛛網纏繞著。他們看著這個奇怪的東西面面相覷,當他們終於弄清楚了地上倒著的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便叫來了古董店的老闆,想著說不定能賣點錢。不過那個老闆嘆了口氣,表示無能為力,現在這種東西已經沒什麼價值可言了,還不如將其運到鑄工廠熔成金屬,說不定還可以賺到一英鎊。老闆說完便帶著詭異的笑容安靜地離開了。

  有時,刑事調查局失蹤人員調查科的警員感到無聊的時候,便會從檔案里翻出薩頓·康沃爾案件,拍掉上面的灰塵,將所有的資料看一遍然後再放回去。

  有時,前偵緝警長、現任督察托馬斯·勞埃德走在異常黑暗而寂靜的街道上,會莫名其妙地突然轉身,敏捷地跳到路的一邊,面帶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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