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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卡羅兄弟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傑德算老幾?傻瓜一個,天天上班掙多少錢?一年三萬美元?五萬美元?還是十萬美元?去他媽的,我一個星期來的錢就比這多得多。”經不住感情衝動,他的真面目暴露無遺,他開始用短促、興奮的聲音叫喊,活脫脫一副猙獰相,清秀的眼睛、鼻子都歪了。安妮從前只看到他儀表堂堂的面具,而傑德正看到那面具下殺人偏執狂的嘴臉。“你和那小婊子打得一團火熱!”

  “我們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狄馬科審視著他,眼睛冒著熊熊怒火。

  “你對她無動於衷?”

  “我說過,她是我的病人。”

  “好吧,”狄馬科最後說,“由你去告訴她。”

  “告訴她什麼?”

  “告訴她你對她無所謂,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我把她叫下來,讓你單獨和她談。”

  傑德的心怦怦直跳,要救安妮和他自己這是個好機會。

  狄馬科一揮手,他手下的人退到門廳。狄馬科轉過身子對著傑德,黑眼珠的眼睛虎視眈眈。他微笑著說:“只要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活命,但你要說服她跟我去歐洲?”傑德忽然覺得嘴唇發乾,狄馬科眼中隱約閃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傑德明白對方的用意,他從前低估了敵手。

  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

  狄馬科不會下棋,卻精於棋道,知道只要手中抓著安妮當人質,傑德便一籌莫展,束手無策。不論傑德採取什麼行動,安妮總在他手掌心裡。如果讓她隨狄馬科去歐洲,他斷定凶多吉少,甚至性命難保。他認為狄馬科決不會輕易放過安妮,即使他動了惻隱之心,幫會兄弟們也不會答應呀。到了歐洲,狄馬科更無所顧忌了,不費吹灰之力製造一起車禍,神不知鬼不覺打發她上西天。可是,勸她放棄歐洲之行——而她已看清傑德的危險處境,她是個烈性女子,會挺身而出,仗義執言,這一步結果則更慘——會立即招來殺身之禍。真是進退維谷,難以逃生。

  回頭再說安妮,站在二樓臥室窗戶向外張望,正巧看見傑德和安吉利下車,不禁滿心歡喜,深信傑德聞訊趕來救她出虎口,可是隨後她看見安吉利掏出手槍,威逼傑德進了房子,她如夢初醒,剛才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狄馬科的真面目,安妮兩天前才看清楚;以前不過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起些疑心,總覺得堂堂男子漢不會幹見不得人的勾當,希望無端的猜疑會煙消雲散。可是,數月前有一天,她到紐約曼哈頓去看戲,因為演員醉酒,第二幕演到一半,帷幕直落,草率收場,她早早回家。安東尼先前說過要在家裡召開業務會,她看完劇回家之前可結束,然而,她到家時會議仍在進行。她的突然出現,使她丈夫大吃一驚,不知所措。驚魂稍定,他把書房門關上,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聽見房裡有人怒吼:“我說今夜襲擊那家工廠,收拾那幫狗雜種!”耳聞粗話,目睹兇相,丈夫局促不安,這一切使安妮滿腹疑團,憂心忡忡。事後狄馬科花言巧語,搪塞一番。安妮但求太平無事,就聽信了丈夫的解釋,沒有進一步追究。婚後六個月里,他一直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當然他偶爾也大發脾氣,可是每次都很快控制住情緒,恢復平靜安詳的儀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從曼哈頓看戲回家撞見那場“戲”後,過了三周,她偶然聽到一個電話,聽到自己丈夫的聲音在分機上說:“今晚接從多倫多來的一批貨,派人對付那個警衛,他不是我們的人。”

  她哆哆嗦嗦地掛上電話,丈夫的話音仍在耳邊鳴響:“接……一批貨……對付……警衛……”話中透著不祥之兆,但也可能是正當的行話。後來她小心地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想套出丈夫的業務活動情況。不問則已,一問就崩,狄馬科立即沉下臉,叫她管好家,不要過問他的生意。當時他倆大吵一場,第二天晚上,他送給她一串貴得出奇的項鍊,還和顏悅色地直賠不是。

  一個月後,發生了第三次事件。

  清晨四點,砰的一聲門響把安妮從睡夢中驚醒,她披上衣服下樓去查看,聽到書房裡有聲響,好像有人在爭吵,她躡手躡腳湊到門邊,可是沒敢邁進去,只見安東尼正在和幾個人說話,怕他怪自己多管閒事,便悄悄地退回樓上睡覺。次日早餐時,她問安東尼睡得可好。

  “睡得好極啦!我十點入睡,一覺睡到大天亮。”

  於是安妮感到大事不妙,但到底是什麼事?有多嚴重,她卻不清楚,只知道丈夫對她撒謊,其中必有緣故,可惜深奧莫測,她無從探知。滿腹狐疑對誰言?什麼買賣非得半夜三更背著人搞?那些人看上去流里流氣,不三不四,不像正經人。她驚恐不安,卻不敢在安東尼面前提那夜的事。

  又過了幾夜,她到鄉村俱樂部吃晚飯,席間有人提到精神分析專家傑德·史蒂文斯醫生,著實誇獎了一番,說他精通醫理,包治心痛。

  “他真了不起,可謂醫中之醫,而且一表人才,可惜他獻身醫學,那副相貌也就枉然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安妮暗暗記下名字,一星期後她登門請教。

  第一次與傑德見面就攪亂了她的芳心,只感到自己被吸進強大的旋渦,無法脫身。當時她頭腦亂鬨鬨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像個小學生似的,暗中打定主意再不找他了。可是後來她還是去找他了,想藉此證明初次見面時的心理反應純屬偶然巧合。其實她第二次見傑德所產生的反響更加強烈。她一向以自己明白事理和講求現實而自豪,如今卻像初戀的少女一樣,如痴如醉,神魂顛倒。她一次又一次找傑德,卻不能與他談論自己的丈大,結果兩人只好說些別的話題。每次治療後,安妮發現自己更傾心於這位熱情又敏感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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