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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步憎恨我的父母,因為,他們欺騙了她的父親,也憎恨即將把她父親送上絞刑架的法律。這八年來,她活在憎恨中。

  這樣的我和這樣的未步相遇,兩個人的憎恨交織後,就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化學變化,變成了對中垣明良的殺意。

  必須阻止憎恨交織後,開始滴落的黑暗水珠——飽含憎恨和殺意的水珠繼續滴落。

  她來到大馬路上,只要走過斑馬線,就可以來到“冰風暴”。奏子突然感到害怕,擔心自己的行為是危險的賭注。

  如果趕到代官山,來不及阻止未步,發現中垣明良的屍體已經倒在公寓的停車場後,只好急忙趕回五反田,卻來不及接到吾郎的電話,就代表在行兇時間時店裡空無一人,未步的不在場證明就無法成立。這不是最糟糕的結果嗎?

  奏子不禁重新思考起來。如今,走過斑馬線去店裡,才是最佳選擇。

  她拋開了這種怯懦的想法,攔下一輛空計程車,決定孤注一擲。

  “代官山。”

  一上車,她就果斷地說出了目的地,但隨即又改口說:“不,到惠比壽的車站前就可以了。”

  她不想留下有女人搭計程車急忙趕到命案現場的痕跡。在惠比壽下車後,她可以跑這段只要幾分鐘的距離。

  一點三十三分。行兇時間和製作不在場證明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她只能默默祈禱吾郎晚一點打電話到店裡。

  去惠比壽的沿途都很順暢,計程車快速穿越街道,一路上都沒有遇到紅燈,讓奏子覺得好運似乎並沒有遠離自己。一點四十分時,車子駛過鐵軌橋下。

  “停在這裡就好。”

  奏子拿出兩張一千圓,連找零的錢都沒拿,就衝下了計程車。她穿越紅燈,雖然聽到一陣喇叭聲和怒罵聲,但仍然沒有回頭。沿著這條路直走,就可以到代官山。

  她差一點撞到從居酒屋內走出來的一群上班族,她撥開人群。

  “小姐,急著去哪裡啊?”奏子聽到背後的聲音。

  如果有人證明,曾經在案發時間看到一個年輕女人臉色大變地在案發地點附近奔跑怎麼辦?現在管不了這麼多了。奏子心想。

  奏子一邊跑,一邊再度撥打了未步的手機。手機還是沒開,未步可能已經打電話到事務所給中垣明良,叫他去公寓的停車場。

  未步躲在垃圾丟棄處,手握著鐵錘,悄悄走近身強力壯的男人背後。殘暴的畫面配合著自己呼吸的節奏,在腦海中一閃一滅。

  奏子穿過惠比壽西側的街道,來到代官山町。還有一個街區。奏子持續向快要爆炸的心臟輸送燃料。已經看到五層樓的公寓了,十字架出現在公寓的後方,教堂的十字架在燈光的照射下,在夜空中微微發光。

  走近公寓時,奏子看著道路的遠方,同時也注意背後是否有行人,從公寓前方走向通往停車場的路。

  沒有路燈,只有一根螢光燈管照射的公寓後方,好像蒙上了一層霧,充滿了殺氣。奏子覺得似乎聞到了血的味道。

  停車場內的腳踏車比上次來觀察的時候更多,因為大部分居民都已經回家了。被車輪包圍的空間好像是圓形的相撲場。

  一個男人倒在中央。

  男人頭朝裡面,身體斜斜的,兩隻手扭成異常的角度垂了下來,倒臥在髒髒的水泥地上。

  是中垣明良。自己來晚了,奏子感受到一種渾身溶化的徒勞感。因為過度呼吸,開始感到頭痛欲裂,腦袋空洞,腦海一片空白。

  奏子好不容易才發現附近還有其他的動靜,轉頭一看,可能是其中的一輛腳踏車倒了,附近的腳踏車像骨牌一樣倒了下來。一個女人歪七扭八地坐在地上。是未步,她光著腳,球鞋不知道脫去哪裡了。

  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可以看到她臉上過度的色彩。她曾經說,行兇的晚上,她打算濃妝艷抹,達到變裝的效果。她的樣子就像是原本躲在舞台旁化著濃妝的女演員結束表演後、在沒有燈光的地方渾身虛脫了,鐵錘就垂在她的右手旁。

  這裡沒有血泊,也沒有鏈鋸機發出的廢氣味道,但奏子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殺人現場。倒地的被害人和虛脫的加害人,這樣的構圖已經足以令奏子想像當時的慘劇,奏子不禁渾身發毛。

  奏子和未步兩個人的反應都很遲鈍,這時,才第一次視線交會。

  “啊……香子。”

  雖然她輕聲嘀咕著,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慌亂。奏子克服了內心的絕望,走向未步,在她面前坐了下來,近距離和未步四目相望。

  “你做了嗎?”

  她只想到這句話。

  “你為什麼在這裡?”未步微張著嘴問。

  “他死了嗎?”

  奏子轉過頭,中垣明良仍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是我打他的。”

  “我知道。”

  “我一打他,他就砰地倒下了。”

  “他死了吧?”

  “我剛才想要確認,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血管,還用耳朵貼近他的鼻子……但我也不太清楚。”

  面對眼前的難題,她不知道如何解決,正感到不知所措。

  “和之前說的根本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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