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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為什麼又要改變想法呢?

  他很仔細地重新審視這套推測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但斯通的解釋也並非沒有說服力。每個案子都有漏洞,這點卡森也知道。每個案子都會有互相矛盾的地方,如果沒有的話,只是因為還沒有被發現。

  所以,為什麼不能繼續相信貝克有罪呢?

  部分的原因可能是:這個案子一下子變得太過於乾淨利落,這很奇怪,所有證據一下子全部到齊,一一印證他們原先的推測。也可能他心中的疑慮,只是基於“直覺”這類不可靠的因素,儘管卡森本人一直以來並不相信這種辦案方式。依賴直覺往往是偷工減料的方法,是種利用難於捉摸變化不定的說法代替強有力的證據和事實的超高手段。就卡森所知,最拙劣的調查就是依賴這種所謂的直覺。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頁報告。這頁是一些一般資料:伊莉莎白·派克·貝克,住址,生日(死時25歲),白人女性,身高五尺六寸,體重98磅,身材苗條。外部檢驗結果:身體僵硬,皮膚起水泡,屍體孔竅滲出屍水。死亡時間超過三天,刀械刺入胸口,流血過多,右動脈嚴重失血導致死亡。手上及手指也有刀傷,推測是躲避刀械所受的創傷。

  卡森拿出筆記本和萬寶龍鋼筆,寫下“躲避刀械受傷?!”並在下面畫了好幾條線。自衛受傷?這不是冷血羅伊的風格。冷血羅伊會把受害者綁起來,把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直到對方撐不下去了,他就動手殺人。

  屍體手上怎麼可能有躲避刀械所受的傷?

  卡森繼續往下看,瀏覽發色和眼睛的顏色。第二頁才讀到一半,他就發現了另一件怪事。

  伊莉莎白·貝克是死後才被打上烙印的。

  卡森又看了一遍。他拿出筆記本,草草寫下“死後”二字。這說不通,冷血羅伊一向都是在受害者還活著的時候打上烙印。受審時,他承認自己喜歡生肉“噝噝”作響散發出的味道,喜歡聽受害者燙到放聲尖叫。

  先是手上可疑的刀傷,再來就是這點,事情確實有古怪。

  卡森拿下眼鏡,閉上雙眼。真是一團糟糕,他心想。一想到這些,他就心亂如麻。如果只是一些合理的漏洞,倒是意料之中,但眼下發現的這幾個新的漏洞已經成了致命的傷口。一方面,驗屍報告證實了他早前的懷疑:伊莉莎白·貝克的被殺是有人嫁禍給冷血羅伊;另一方面,倘若真是如此,這套推測又難以成立。

  他設法逐步地理清其中關鍵。首先,貝克為什麼著急看這份檔案?表面看來,答案再清楚不過。任何一個仔細看過這份驗屍報告的人都會發現,殺害伊莉莎白·貝克的人很可能並非冷血羅伊。然而,這又無法百分百確定。無論一般人是怎麼想的,連環殺人犯並不會永遠遵循一套固定模式。冷血羅伊也可能改變作案手法和嘗試新的變化。即使如此,卡森剛剛看到的東西仍然令人迷惑不解。

  所有問題都指向一個大問題:當初為什麼沒有人發現這些證據的漏洞?

  卡森簡單歸納了幾種可能性。冷血羅伊從未因伊莉莎白·貝克謀殺案被起訴。現在看來,原因已經很清楚。也許調查人員也有過懷疑,已經發現伊莉莎白·貝克不像是冷血羅伊下的手,如果把這件事情公開,只會幫助冷血羅伊脫罪。控告連環殺人犯的難處就在於,撒下大網,難免就有疏漏之處,辯護律師主要挑出其中一個案子,找出此案與其他案件的差異,兩相比較,好,其他案子就會連帶著受到質疑。因此,除非兇手自白,不然很少會一次審理全部的謀殺案,而是一步一步來。此案的調查人如果發現這點,說不定就會因為上述的考慮將伊莉莎白·貝克的案子排除在外。

  但是這樣的推測也有很大的漏洞。

  前來辨認伊莉莎白·貝克屍體的是伊莉莎白的父親和叔叔,他們都是執法人員,必定也會仔細看驗屍報告,難道他們沒有發現其中的疑點嗎?他們會為了將冷血羅伊定罪,而不去進一步追查真兇嗎?卡森覺得這不太可能。

  那麼,這意味著什麼呢?

  他繼續翻閱報告,又是大吃一驚。車子裡的冷氣太大了,簡直冷風刺骨。卡森搖下車窗,把車子熄火。手上的報告上寫著毒物報告。根據檢驗,在伊莉莎白·貝克的血液里,發現古柯鹼和海洛因殘留;此外,她的毛髮和細胞組織上也有毒品痕跡,這表明毒品的用量很大,使用毒品已經很長時間。

  這說得通嗎?

  卡森正在琢磨其中的問題,手機響起。他接起手機:“我是卡森。”

  “有收穫了。”電話那頭斯通說。

  卡森放下手裡的檔案,“什麼收穫?”

  “貝克。他訂了一張從甘迺迪國際機場飛往倫敦的機票,兩個小時後起飛。”

  “我馬上趕過去。”

  泰利斯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賤人,”他罵了好幾句,“不可信任。”

  我沒答理他。

  沒想到,泰利斯很快就幫我追查到海利歐·甘扎利茲的下落。街頭網絡本質上也和其他事物一樣,要摩根斯坦利的一名交易員查出高盛的對手,幾分鐘就能搞定;要我幫病患介紹哪個醫生,我只要打幾個電話就能辦到。街頭惡棍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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